送人以言。相厚之道也。顾余穷。而囊无一金。请以止之一言献也。夫天下之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止。天吾知其止于上。地吾知其止于下。山川之流峙。鸟兽之飞伏。吾知其各一其止。而不乱其在吾人。尤不能无其止。而止且非一端。当知各于其所而止之。如父子之止于恩。君臣之止于义。皆所性而物之则也。至于饮食衣服之用。视听言动之施。岂止之无其所也。推以往之。动者之投静。劳者之抵逸。执热则就凉。乘困则打睡。夫动劳之不得不止于静逸。热困之不得不止于凉与睡。是则不待智者而后。知所止也。君子之所贵乎学。以其可以知止也。学而不知止。与无学何异。文艺其亦一学也。当严之课程。尽其力量。必充吾所期之数而其定也。视所攻之艺利钝收功与不。而一切放下。退听于无事。则岂非超然知所谓止者哉。事有纪极。不可漫无始卒之势而引之也。大观子其于攻诗也。少而力。老不辍。其所著雅健着实。薄于风骚。今既脱藁。可谓勤矣。其于仕也。不卑小官。委质听天。白首为郎。终无愠色。可谓恭矣。及知开城教。无日不视学。授其业。勉其成。使后进小子。豹变蠖伸而鼓舞也。可谓劳矣。以余观之。七十康强。不可谓不寿。官居下大夫之后。不可谓不贵。又以能诗闻也。不可谓无成。既寿且贵。又教馀事。垂于不朽。则向所谓充吾所期之数者。似可谓满足矣。过此以往。吾知先生之不能力也。然则栖身于逍遥之地。游神于澹泊之所。不其时乎。易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盖时行而行。则行而止也。时止而止。则止而止也。既坐止止之域。则诗不必苦吟。仕不必驰骛。形亦不必抖擞烦动。而思乌可憧憧往来而不止乎。孔子既衰矣。则不复周梦。知其止止也。邵子之诗曰。不读书来二十年。知其止读也。又曰。闲而不清。是一惑。老而不歇。是二惑。是知闲宜止于清。老宜止于休。闲不清。老不休。非惑而何。吾先生。既已。抵老而投闲。正可坐忠而不走作。把来身心。都止于无思无为之地之时也。所谓无思无为者。异乎瞿昙之寂灭。老聃之虚无。禦寇之潜九观。庄周之御六气。伯阳之服铅汞也。彼虽自以为天下之学。莫尚于吾术。而夷考其所为。则率未免滞止于一隅。岂吾儒大中至正。该体用。一动静。显微无间之道也。凡吾所当止者。在此而不在彼也。然则如何用功。而可止于无思无过之地也。曰持敬观理。其方也。敬者。主一无适之谓也。接一物则止于所接。应一事则止于所应。无间以他也。则心能一。及事过物去。而便收敛。湛然当如明鉴之空也。然而顾吾持敬未熟。则方其主一之时。不为泥止者鲜矣。泥止则亦为累尔。必持敬之久。而能主静以御动。外不泥止。而内无滞止。然后无思无为者。可几也。先生有斋。扁以大观。所谓大观。恐无大于止止也。先生颇有古人之风。其于处世。毁方而瓦合。不为崖异绝俗之行。苟能知所谓止止之所。与其止止之时而止之。则可与卫武而并驱。亦未晚也。若乃长趋阔步。窥跻于李,杜之坛。而觅句之癖犹在。则殆不类于昭氏之鼓琴也哉。如曰。诗可以娱性情。唯在勿丧其志。仕当安于义命。毙而后已云尔。则其亦可也。余方读易。得止字于艮之繇辞。于先生之行。推广其说。以为赆也。
故国三年教,诸生喜玉成。
离怀应不耐,无路请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