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江汤仁厚，故家子也。少聪慧嗜学，期取禄爵，为宗祖荣。讵意岁月蹉跎，竟无知者荐之，不觉秋发种种矣。恒慕京师之形胜，欲一见之，少慰平生。今年秋，治装渡庾岭，下章贡，涉彭蠡、扬子而入淮、鲁，溯滦水至于北京。睹九重之壮丽，百官之威仪，羽林、虎贲之雄伟，徘徊旅次久之，至愿足矣。兹将归于其乡，莆田许生作《归隐图》以赠之。仁厚请题。予怜其有志未遂，因赋古体一章以送之。其词曰： 乔松生涧壑，雨露恒浥滋。 荐历岁华久，上接浮云齐。 工师未见遇，樵牧傍睨之。 一夕霜霰至，百卉皆摧萎。 苍然挺奇秀，凛凛冰雪姿。 至人命多舛，材大用亦迟。 勖哉崇令德，远大以为期。 谋生无远术，树艺有良时。 嘉蔬来何遥，故人手致之。 荷锄出荆扉，荒榛力所披。 景蘙苗易瘠，土薄根不滋。 恶壤与败株，能令蕃者衰。 竞兹分阴功，日暮未辞疲。 所欣寡逢迎，然薪继颓曦。 黯黯开谷阴，柔芳亦离离。 抱瓮理晨夕，疗饥方在兹。 昔我东家住，公干结交私。 阿母重怜爱，骨肉两不疑。 兰闺有新人，正当初嫁时。 上机织鸳绮，下机理茧丝。 中厨调八珍，北堂色怡怡。 夫子盛宾客，车马何逶迤。 揖让不虚往，觞豆具有仪。 辛勤卅年来，时变令人悲。 倏忽霜霰至，零落芙蓉枝。 文禽将匹雏，兰茗宿芳池。 羽翼渐以长，返哺慰所期。 春风吹杨柳，槁枯发柔滋。 谁云一女妇，能挽门祚衰。 遥持山中酒，为歌白璧诗。 他人应未识，犹有旧邻知。 ① 太极南山罗络奇诡此峰尊严若端冕垂旒暑夏亢阳云巾其顶霖雨时应土人仰之以为雨候 坤厚载神秀，雨旸时若之。 沛然泽下土，乃与天公疑。 朝隮已肤寸，熯旱方此时。 虹霓慎勿见，群黎生苦饥。 已成新相知，忽作新别离。 始知别离蚤，更觉相知迟。 程孔暂倾盖，不在多言辞。 高枝有鸣鸟，如进我酒卮。 酒尽子当去，依稀各天涯。 豫章古水国，其下蟠妖螭。 请出匣中剑，一一剸刲之。 头戴义兽角，忆儿前归时。 孙归好背腹，振振银鹭鸶。 老眼眵忽明，呼童扫蓬茨。 坐堂劳辛酸，乘马百日驰。 重华正当阳，子亦侍讲帷。 群公互经纶，乃一卨一夔。 念子能割义，勇遂内顾私。 荫屋渐生竹，逼墙谁种桤。 前年郛邑空，锄岷绝蹲鸱。 巴童颇还定，万灶已烟炊。 梦寐见颜色，渥丹满颐髭。 缩地若有幻，玉山立差池。 婆婆进璚觞，此味老更知。 朝读贞母传，夕吟贞母诗。 母寿今八旬，芳名千载垂。 昔归君子室，心德两相宜。 执手奉承说，黄发以为期。 烹凫酌美酒，从容理朱丝。 清音正盈耳，桃华犹满枝。 溘乘埃风去，弃我真若遗。 哀来无昼夜，昼哭声转悲。 逝将从君往，重结深长思。 有身嗟未判，辛苦安得辞。 继体心所切，悬弧事竟奇。 深闺寒复暑，长养实勤斯。 聪明自天锡，教诲亦不迟。 居然富文学，下笔惊主司。 名题黄金榜，班簉白玉墀。 爵位既频陟，恩封遂屡貤。 尊荣倾邑里，光彩焕门楣。 盛德固有报，始望那及兹。 彼哉须眉具，长佩纷陆离。 当几靡定力，王业何由熙。 人间有贞母，岂得无男儿。 贞母宜万寿，非独闺门师。 山林阒人迹，抱此幽独姿。 幸有同气良，出入相携持。 春风花下酌，秋巘云间欙。 论文或竟夕，次第分醇疵。 外物复何有，真乐良在兹。 悠然天壤间，百岁以为期。 今也志尤伟，閒居亦孜孜。 积书早充栋，博览仍精思。 上下数千载，历历如见之。 庶几经济业，岂曰华藻为。 忆昔尝在服，颇受先皇知。 金门敷奏下，退食每委蛇。 归省得宽告，养疴竟栖迟。 手栽西墅梅，结实已累累。 大来新万象，求旧靡遐遗。 圭璋敢自儗，特达蒙恩私。 趋命理宜急，图报今其时。 画船双桂棹，宛在澄江湄。 君当别我去，我老将安资。 相送不能远，梦寐还相追。 微霜清远驿，到处堪题诗。 殷勤寄鱼雁，以慰长渴饥。 谢庭艳艳产紫芝，北堂萱树生华滋。 长洲画师解幽意（画师卢逸长洲人），翩翩写傍青松丝。 金冠玉韘间朱芾，翠羽紫翘横碧枝。 一种能释壮士怨，九茎堪作商山思。 煌扈在庭集衣履，缤纷满座饶文辞。 要知石上松鳞长，便识人间岁月迟。 琼栏开宝瑟，玉柱动金丝。 流脸回羞际，含嚬送态时。 坐远闻声细，弹多入弄迟。 物兴常于会，至至各有宜。 女魃非北御，应龙安可为。 炎德履嬴闰，重华嗣尧衰。 共工遇其敌，一怒绝地维。 万几本乎心，此心何其危。 危安一念差，千里真毫氂。 君子故忧渐，魏公其得之。 观公十渐疏，只为君心规。 君心使小怠，有终难可期。 励政今几秋，不如初年治。 浸浸至滥觞，欲救知无裨。 曷若早防微，不然终莫支。 天下得之难，既得又难持。 治成志必倦，志倦心便移。 心移奢且泰，奢泰危亡随。 那知大可畏，本在治安时。 公疏为此发，至戒良在斯。 岂但中时病，百王当念兹。 太宗亦贤主，闻过辄嗟咨。 非徒赏昌言，又令揭屏帷。 后来三百业，知此为唐基。 吾王抚盈成，图理方孜孜。 虽然庶政中，岂无一事遗。 应恐草泽臣，察渐而潜悲。 愿开进言路，求善如救饥。 遂使君臣间，亲信无讳疑。 何患不如古，治道自然熙。 小儒读疏罢，有感为之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