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字偏多性亦柔，谈经帐后十年留。 郑家诗谱听曾惯，他日传来与阿侯。 城西古寺足勾留，煮茗清宵话胜游。 归骑忽惊春月暗，南山晴雪照危楼。 天都逐便访浮邱，更向空同石室游。 鹤背乍凉还乍暖，不知人世几春秋。 十年骑马曲江头，拂袖笼肩忆俊游。 毕竟植根高处好，占他天外小红楼。 虽云卿自用卿法，坐觉人愁令我愁。 目送羊车出城去，柳丝五月已惊秋。 应共钱（献之。）程（彝斋。）作雅游，青门西去曲江头。 蛮笺十样如分寄，君定能成五凤楼。 竹绿参天笋亦抽，偶然竹里有高楼。 不知楼上人何处，我欲打窗寻不休。 夫鸟以高为巢，鱼以深为穴，居鱼鸟之中者，人也。筑基九层，而上为之楼，则与鸟争高矣；浚池十仞，而中为之岛，则与鱼竞深矣。然鸟啁啾而为巢，使无矰缴之患，则终岁犹是也；鱼屏营而为穴，使非芳饵之误，则毕世无易也。人则不然，飞狐落雁之岭，八埏之险也，鸟所不能飞者，人或上之矣；奔霆浴日之区，九州之浸也，鱼所不能历者，人或过之矣。则夫陟险不已，将迷东西，扬帆倏来，杳无津涘。当此者，其亦有故巢之恋，在沼之思乎？南楼者，外王母龚太孺人所居也。余以孤童，幼蒙钟爱，年未毁齿，从母移居，姊越十龄，弟才匝岁。鲁国男子，方惊毁巢；汉阳孤生，未歌穷鸟。由春徂冬，衣无单复之制；以夜继日，瓶无逮晨之粮。茕茕焉，踽踽焉，盖十五年于此焉。若夫雨龙竹马，瓦狗泥车，探春燕于栋头，捉秋虫于径里，冈睹跳而将平，井投砖而欲满，临溪咒鸭，涉渚捞虾，既儿戏之无方，亦童蒙之求我。此一时也。随母梳头之岁，从师识字之辰，乌焉混于一篇，蚯蚓登于半纸。藏书之箧，时匿意钱；衣带之旁，私携面具。同学则谢家阿买，送餐则裴氏小奚，盼日影之不西，怨鸡声之太早。此一时也。至乃岁值元枵，门怜奇窘，仲理则厨难耗鼠，史云则釜欲生鱼。井淘麦屑，反避知亲；径拾堕薪，偏逢长者。然而天青入牖，水绿周堂，秋月塞门，春花交砌。何尝不破啼而四顾，拥絮以周游？此一时也。又或苏季上书，全家尽返；桓姬索米，半舫爰来。（谓曙斋舅氏及适杨氏从母。）中外则双丁二到，不乏奇童；弟兄则羯末封胡，并饶道蕴。虚堂论史，鹊亦垂头；侧经敲诗，虫来啮踵。篙师南巷，雅乞书符；蚕妾北头，偏多问字。此亦一时也。授徒北馆，作赘东堂，卜商色养之时，贾谊秀才之日。会稽僚婿，动色而见严生；阳元尊章，改颜而亲剧子。邻有束绹之馈，室无戛釜之声，辟竹径而待宾，借柏堂而宴客。此又一时也。《诗》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又况螟蛉果裸之场，与松柏茑萝之所乎？此则明明如月，难忘在闼之辰；悠悠我思，无踰树杞之里。遗闻传于厮养，琐事得于邻童。畦栽赤苋，则湔上之苍头；穴识金镮，则羊家之故媪。失簪楚国，堕履徐方，燕知春社之人，犬识衰门之客。延陵之剑，无封树之堪悬；班惠之书，有篇题之可认。能无堕伤心之泪，镌思旧之铭乎？又况腊头社尾，上巳元宵，饼值春辰，糕名令节，杨柳半桥之月，芙蓉北市之灯。水增一尺，则已啮闾门，树密三重，则隐开楼扇。烛龙之首，与鸱尾竞高；彩鹢之竿，与神灯并出。贩脂鬻粥，击钵吹箫，莫不纷至沓来，风驰雨骤。此又晏婴之宅，因近市而居奇；虞氏之楼，以临街而角胜。标孝侯之风土，记荆楚之岁时，差可连类而书，削笺以奏者哉？诗四十篇，稿成以寄巡检二兄、上舍三兄、文学四弟，凡为此者，亦所云寄鱼鸟之思，今昔之感也。 沿溪楼阁枕南头，溪水迢迢自北流。 怪底近来乡梦好，一旬多半杏花楼。 西头阿姊惯句留，小极扶梯不上楼。 约得走桥诸女伴，背人月午更梳头。 如尘似雾影溪流，惹得行人马上愁。 却比初三更消瘦，晓星一个占当头。 双溪水绕一山流，溪上冥濛薄雾收。 睡起不知云弄采，错疑天半有朱楼。 夜凉移席屋西头，烛跋都同笑语流。 怪底诸君兴偏逸，座中有蟹少监州（是日始食蟹。）。 垂老休嫌善赋愁，使君宗法本风流。 他时九曲梁溪上，合与修成燕子楼。 风雪连晨偶滞留，行踪莫为左迁愁。 君看判府威名重，绝胜西南领小州。 饧香粥鼓满平畴，闹得花香出树头。 都是蛮方小儿女，春风竹马十三州。 甲寅新正十二日，太守遭外艰去任，将于春杪奔丧南归。同人欲作《黔山折柳图》赠行，余意有未安，易为《寒风送别》，盖仿燕丹时白衣冠送荆卿之例。考白衣冠本吊服，非执丧者所衣，吾辈与太守交厚，于其行，故当素车白马送之，情事方称。爰赋三诗，即邀诸君同作。 名山人日记勾留，乘兴聊同麋鹿游。 一度巷门重问讯，麻衣如雪感蜉蝣。 半程谁识路途修，百折岩坳尚未休。 只有鸟飞偏径直，往来曾不碍云头。 閒从卷里忆西州，零落羊昙感旧游。 苦向尊前问痴叔（谓大令维乔。），渚宫残雪不胜愁。 偶然一语尚娇羞，说到双眠着意愁。 比似早朝还起早，怕人帘底看梳头。 卷帘列宿已全收，是处天光接水流。 剩得一星随一月，凭栏看到五更头。 正是华年赋壮游，灵奇都藉笔端收。 小閒欲乞谈天口，海外重翻大九州。 东南一抹是扬州，天外山排十二楼。 欲趁新凉看沧海，月高吹笛下云头。 玉轴牙签散不收，偶逢閒日亦勾留。 名心毕竟销难尽，检得奇书作枕头。 匝月都居水上头，夜凉云向竹间流。 输他百鸟啼春遍，一个吟虫欲占秋。 城西乞得暂勾留（到日，将军派居城西别墅中。），何止逃喧亦避雠。 只觉医方有奇效，闭门先学陆忠州。 描头画足高东井（高孝廉文照。），荡魄回肠瞿叔游（瞿主簿华。）。 都逊上虞张处士，每誇醉刎月氐头⑴。 ⑴ 张处士凤翔。上三人皆同余在安徽学使朱学士筠署内。张有《咏西瓜灯》诗，内一联云「蓝团卢杞脸，醉刎月氐头」。 云溪如画水如油，今岁欢场昨岁留。 不肯更将风景煞，六龙城现四龙舟。 巧笑仍含一种愁，见人常自不梳头。 朝来偶凭阑干望，自有神光照九州。 多应清福不曾修，逐浪来居罗刹洲。 莫叹姻缘簿多错，天孙亦复嫁牵牛。 心事初冬鬓晚秋，祇馀春夏气仍留。 旁人莫笑閒居早，五岳游完住此楼。 李白西楼朓北楼，南楼又占庾江州。 老夫才地虽然减，也筑危楼东海头。 一粟先看世界浮，女娲抟土不曾休。 自从未有人行日，玉兔金乌已出头。 宣元以后治优柔，况复专朝有五侯。 正与商君法相反，虱官不去鼠奸留。 大将王常太尉牟，啬夫游徼尽通侯。 东京人物寥寥甚，卓茂居然冠辈流。 弦歌小邑最风流，一令宁输督八州。 强使名贤附华胄，泉明地下亦包羞。 百事都嫌强出头，扶乩坛上亦来游。 神仙何苦名心重，处处题诗向酒楼。 岑山渡口夕阳流，两岸人家总若浮。 涧水忽然高十丈，三层楼上入扁舟。 弦管声中乌鹊愁，百年无复旧风流。 近来喜共屠沽饮，莫上君家水绘楼。 泾水南来日夜流，小楼刚嵌水南头（山房有一楼，余以酌月名之。）。 三更潭上秋云白，我欲呼君醉此楼。 记泊枞阳郭外洲，偶然飞梦越洪流。 一山花影一山月，大海尽头天起头。 大苏赤壁游何壮，小谢青山景尚留。 公慕谪仙仙慕谢，一生低首此楼头。 寒食年年罢出游，蘼芜绿已上墙头。 何妨花里扃门住，紫燕春人共一楼。 千年往事尚回头，粉子先蒙伯起羞。 一样被他轻薄累，好将遗恨诉东流。 川程日落更悠悠，无数潜鳞出浪游。 石齿水中排万万，商量都欲啮船头。 偶逢风露亦悲秋，仙药难灵病未瘳。 亲向三霄问无恙，月眉露鬓不胜愁。 苕溪溪水绿如油，万涧居然集一流。 若到沧溟更回首，天源池在海西头。 长洲仙宰最风流，入汴时时忆虎邱。 何事世人偏耳食⑴，不营一阁祀黄州（王禹偁为长洲令，有循绩。）。 ⑴ 近虎邱建「怀杜」「仰苏」等阁，其实唐诗人子美等到此与否，尚无实据，徒以虚名奉之耳。 君居湖尾仆湖头，意欲平分万顷流。 无奈诸禽偏不管，水东飞入水西鸥。 三面窗棂丝雨浮，依然秋水接天流。 仲翔死后苍蝇吊，不及先生有白鸥。 长沙仙吏最风流，远宦今居东海头。 我亦江南老词客，蜀州诗就寄通州。 古梅今雨山房好，却倚山城北堞楼。 莫道小池才一曲，门前江海已双流。 飞帆日昨下吴头，月满先为清夜游。 谁说老夫情味减，浑如杜牧在扬州。 晓霞日昨被溪头，三日甘霖始解忧。 毕竟岁荒民户歉，六龙城仅一龙舟。 欲向长江溯急流，连宵酷暑乍回舟。 凉蝉未响游鱼静，恐扰先生梦里游。 小阮能为清夜游（谓族子圣也。），汉阳贤守亦风流。 郎官湖水清如许，二十年前此泛舟。 日日摊书向柁楼，古文刊尽大航头。 乘风破浪吾犹敢，五日江州抵鄂州。 百年谁续雪堂游，苦竹寒芦起莫愁。 毕竟后来才士少，诗名数到宋黄州。 风急蒲帆不及收，居然恶浪上船头。 滞人一角江心寺，三莫三朝看不休。 临川里社足清幽，第一番风第一楼。 忽地儿童拍双手，万枝灯里飏龙头。 比来多分识春愁，不遣双鬟上小楼。 只有画廊双燕子，飞来飞去看梳头。 寻常不肯款书楼，却为花香少滞留。 犹忆两重门内事，一声灵鹊惹回头。 两条门巷对溪流，百舌春来噪不休。 划断云溪春一曲，蒋家明月赵家楼（赵大怀玉、蒋二青曜皆居云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