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迹不辞岩谷深,异于萧艾亦何心。 清风披拂自多事,斜日淡云香满林。 白衣苍狗无情物,翻手悲欢变古今。 输与道人长快活,看渠起灭不关心。 醉乡天地谁开辟,光景冲融古到今。 明月清风一长啸,杯中时见昔人心。 ① 第二首《洞霄诗集》卷二题作游洞霄山中 老⑴木阴阴拥涧深,九山锁锁问知音(《洞霄诗集》作青山九锁极幽寻)。 白云仙侣藏云窦(《洞霄诗集》作也似知人意),先与好风吹⑵醉吟(影印《诗渊》册一页二九四)。 ⑴ 《洞霄诗集》作古 ⑵ 《洞霄诗集》作飞落长松伴 一涧萦纡与洞深,长年金石孔堂音。 此身无计巢云壑,归去蓬窗只此心。 雅思追期正始音,若将掷地定成金。 年来尘土双侵鬓,赖有清诗时一吟。 雨过岚光偏澒洞,月来林影更清深。 幽禽忽坠铿(原误作鉴)然韵,便是天然绿绮琴。 少年文学已精深,更向周程一派寻。 千里求师宁惮远,殷勤要识圣贤心。 鼎鼎元无药裹寻,寻来出去一般金。 铸成大小多随意,便是冰壶妙理深。 水火同精间木金,火木知他甚处寻。 脱黄著紫因何事,只为河车数转深。 须识光风霁月心,爱君忧国虑民深。 江南一夜千仓廪,再拜双眸重照临。 天生瞽瞍非无意,帝降娥皇更有心。 万点历山烟雨泪,后来化作几曾参⑴。 ⑴ 自注:不瞽叟不足以教万世父子,不象不足以教万世兄弟,不羑里、陈蔡不足以教万世处穷达,不颜回不足以教万世处生死,不伯夷、叔齐不足以立天地之常经,不伊、周、泰伯不足以尽古今之通义。凡此数项大节目,若天所为。 诗书礼乐敢忘钦,自是而翁力不任。 莫把溺冠轻议论,要观过鲁太牢心⑴。 ⑴ 自注:高帝所溺冠,皆腐儒也;所嫚骂,皆不才也。洛阳陆贾、郦生,趣一时之利,皆腐儒耳。张良则不嫚矣,其取用纠合,不过以就一时之功,不谓人才止于是也。张良画八难,皆武王之事,则自谓不能叔孙制礼,使度己所能行为之。此皆知有向上层之事,但自以平生放荡,气习已成,不可鞭策。帝王之得天下,己非所敢比儗;帝王之礼乐,亦非己之所能故就其下以听命。此高帝之实心,不以告人,惟张良默会之耳。 邓氏铜钱张武金,至公终浅爱终深。 东西两子皆称跸,未餍怜儿老妪心⑴。 ⑴ 自注:汉家无制度,成于文帝,诸吕既诛,贤君初立,天下无事,汉业已安,此时而不定经制,则已矣。其政闷闷,其民醇醇,此孝文所力行者。爱一幸臣,至于娱戏殿上,赐铸钱满天下。则窦太后之爱,梁孝王之骄,何足怪哉。张武赐金,虽曰掩过,亦代来人故尔。 人伦大变岁二百,萧曹以来谁在心。 相业更生王吉疏,文学春秋犹未深。 腹上能容严子陵,面前何不著韩歆。 迭兴知与人何事,陇蜀才平便易心。 袁曹相与隔王路,四世三公恩海深。 当时惟有管宁是,谩对黄河叹此心⑴。 ⑴ 自注:桓灵以来,人心已去,群雄竞起,可以义取天下。然皆世食汉禄,尺土一人,非汉不有,非若沛公、项羽,崛起于闾阎锄梃之间也。无可叛之理矣。沮授始劝袁绍迎天子,将为曹操乎,将为诸葛亮乎。然绍始尽忠汉室,挟天子以令诸侯,桓文之事也。劝人以桓文,而冀其不至于篡窃,难矣。授屡谏绍,多未忘汉,然皆畏义,不敢肆之,言似存汉,而实为绍也。绍与曹操何异。官渡之溃,被执不降,操厚遇之,复谋归袁氏以死。盖不忘袁氏之分,且谓操非我主也。要之不择所从,终为荀彧而已,岂能终不得罪于天地间哉。 如流岁月几沾襟,侍立霜严剧苦心。 说与刘璋无怨怒,有人驱虎入山林⑴。 ⑴ 自注:先主失信,吴使之也。孙权不听周瑜,与玄德同心治操,则孙以吴,刘以荆,协规北向,何暇入蜀。惟权不知所择,互相疑忌,使玄德以垂老之年,北迫于操,东迫于吴,在公安如据蒺藜,故思宽閒之旧处。又值法正之来,而遂西矣。 轲死无传直至今,孔明曾一正人心。 拔刀斫石今犹愤,何况当年感激深⑴。 ⑴ 自注:孔明以道事君,蜀汉遂为义国。虢亭之败,傅嘏、程畿慷慨死之。其时诸葛瞻父子、北地王谌、关口守将傅佥,同日成仁,皆孔明之教。将士拔刀斫石,孔明之馀怒也。 龙虎鹓雏总可人,当阳倾盖便兰金。 荆州尺寸都相付,始是当年子敬心⑴。 ⑴ 自注:刘表未死,先主、孔明共谈草庐之中,已以荆益为囊中物,非夺之也,事势然也。孔明求救于孙权,云:将军能与豫州协规同心,必破操,操破,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非张本也,亦事势然也。表死,操破玄德,当有荆州,明矣。鲁肃闻表死,言于孙权,请往说刘备,使抚表众,共治曹操,是人心之所同也。乌林之役,周瑜水军三万,关羽与刘琦亦二三万,孙刘相与协力,孙氏又以自救,一胜之后,便当使玄德主荆。而周瑜幸胜专功,不惟不以荆州授玄德,又欲由荆取蜀,进据襄阳,是欲置玄德于无立锥之地。当是时也,周瑜为不逊,而鲁肃之心欿然于玄德矣。玄德迟留信义,隐忍不授。然使周瑜不死,终守其说,则以刘葛关张之智勇,亦必有以处之矣。幸而瑜死肃继,始劝权以荆州借备,此子敬之本心,犹曰借者,君臣之际,其辞当然,其意则实以乘赤壁之胜,遂据荆州,以玄德为负也。玄德之风,肃所素钦,当阳相见,加以孔明,倾盖成交,联镳东下,遂劝孙权一心拒操。盖孔明与孙权言者,一时之大略也,途中与肃议论,当尤详悉。肃之劝权,亦闻孔明绪论也。肃于此时,必曰:玄德君臣之才之美,颠沛失所,诚为可惜。故为孙氏谋臣,而乃心刘葛,终始不忘。观其与孔明定交,曰:我,子瑜友也。言庞统于玄德,曰:士元非百里才。玄德取蜀,孙权怒其背己,来争荆州,置长沙、零陵、桂阳三郡长吏,关羽尽逐之。肃,孙氏人也,不惟不与羽绝,且劝权以曹操尚在,宜且抚辑羽,与之同仇,不可失也。权惑吕蒙之言,深忌羽,以书问肃,肃以不足忌答之。不足忌者,护之也。由此观之,鲁肃之心,爱玄德君臣,而欲其有成也久也。羽恨孙权不让,每加无礼。而肃常抚之,岂非爱云长之才,抱公瑾之负,故然乎。不幸子敬死,吕蒙继之,遂为曹氏图羽。羽死,而玄德遂失荆州,汉之大势去而曹氏之计成。然则肃迟数年不死,则羽不亡,非独刘氏之福,曹氏成否未可知也。或曰操走留徐晃、曹仁守江陵,周瑜、程普攻之,岁馀乃下。甘宁取夷陵,曹仁追兵围之,瑜破之得解,取荆州者,孙氏力也。曰:此周瑜之不逊也。赤壁之役,苟以荆州授玄德,曹仁、徐晃,玄德、孔明办之有馀矣,岂独周瑜为能乎。玄德依然君臣寄寓,如刘表在日屯新野时。及刘琦死,权始以备为荆州牧,此逼于天理人情之不能已也。周瑜复少绐之地,瑜之心,直欲置玄德于死地而后已也。曰:关羽不死,岂孙氏之利乎。曰:玄德、关羽,义人也,孙氏不谋所以害之,则弟兄之国尔,何不利之有。周瑜寄寓养虎之云,以小人之腹量君子之心也。此事前辈皆未之考。 刘葛无成痛古今,白衣摇橹阱何深。 吕蒙公瑾俱无禄,汉室犹关造化心⑴。 ⑴ 自注:吕蒙、周瑜,皆义贼也。周瑜妙年而死,吕蒙袭杀关羽,未及受赏,年才四十而亡。岂非孔明、先主之义,犹简在帝心乎。 无德那堪力不任,重关如掌寇戎深。 幽冥不系枭钟会,犹有区区一片心⑴。 ⑴ 自注:考维始终,虽杀钟会无益。维谋杀会时,密与帝书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正始颓波万丈深,卧冰泣竹尽漂沉。 尚馀泪染无枝树,撑拄乾坤直到今⑴。 ⑴ 自注:王祥为魏三公,视其君如弁髦,国如传舍,似冯道。孟宗为吴光禄勋,当孙琳废亮时,孟宗为告太庙。 丑短妍长熟用心,国家持换郭槐金(自注:贾太后。)。 一门姊妹同倾晋,饿死犹轻罪更深⑴。 ⑴ 自注:惠帝昏愚,得不废;贾庶人得为太子妃,有罪,又得不废,皆杨太后妺妺功也。贾氏之报当何如哉。然贾庶人得位,一朝而灭杨氏,幽辱其姑而弑之,前日主持保护之恩无有也。与唐王皇后、武才人事相类,尤足以为母后徇私背公者之戒。 临安猿鹤共清吟,犹作投机叩齿音。 商鞅禹文无辨别,冶城数语是何心⑴。 ⑴ 自注:安石东山,即幼舆之丘壑,居丧不废琴瑟,盖其家风久矣。冶城之工,讳王羲之之言,以商鞅拒之。鞅诚无益矣,夏禹、文王亦为滞于事物而不达乎。诐淫邪遁之言也。生于其心,发于其政,害于其事,此安石相业所以终愧于古人欤。 矩步规行范古今,山樵野牧共讴吟。 荷衣兰佩通身是,却看离骚不入心。 九野寒威闭六阴,一川风月伴瑶琴。 鼓楼岩下人如玉,说与渔郎仔细寻⑴。 按:以上《石堂先生遗集》卷二一 ⑴ 自注:《武夷棹歌》,进道阶级也。一首言道之体用一原,无上下精粗之间,然不可无人发明。一曲谓孟子死,传道丧;二曲学道由远色入;三曲摆脱贫贱富贵死生寿夭之累,而后可与适道;四曲仰高钻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五曲深远;六曲自得;七曲上达而不离于下学;八曲去圣人一间,非常人所能知,然力行所至,无不可为之理也;九曲学之成功,身在圣域,而其精微之蕴,初不离于日用之常,无它道也。若它道,则为异端,违天远人,而不可行矣。三烟字首尾相应,一曲谓道未尝不在天地间,但人为气禀物欲所累,秦汉以来又为邪说异端所蔽,不得其门而入。五曲犹在明暗之间。八曲开豁洗除,而趋于圣域矣。又曰:九曲全是初辞,拟之卒,成之终,中间有许多阶级。亦见其盈科而后进,成章而后达耳。又曰:万壑千岩,是言多少好处在里面。又曰:看见玉女峰,弃而不顾,便是非礼勿视,兴入前峰,便是志于道。直要透到上一层,若被玉女峰缀住了,向上去不得。又曰:六曲见万物各得其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