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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
商翁惯吟紫芝曲,郢客解唱白雪歌。
今我欲歌石鼓篇,不见石鼓奈如何。
闻昔周宣修旧政,致令四海戢干戈。
王纲复举大化敦,皇风远荡民渐磨。
蒐狝之礼天子事,王用三驱设罻罗。
虞人致兽享群后,武事文德何嵬峨。
斲巉凿厓十鼓成,镌功纪胜留崇阿。
岐阳千载保无恙,至宝赖被神护呵。
谁将柘本播吾东,海外万里幸免讹。
灏噩文辞无涯涘,诘屈字体变苍蝌。
崒嵂高山伏文彪,汹涌瀚海走灵鼍。
阵云或漏哉魄月,老干相交嫩生柯。
焕乎文章灿星斗,七襄始出天孙梭。
苍茫古事如可会,读去读来思委蛇。
间有缺损凹如臼,酷似老蟾侵姮娥。
人言勇士耀戟铓,我疑怒龙驱江沱。
石鼓之文真古雅,埋没何由返太和。
羞与郑卫乱音比,清庙生民同一科。
闻说辙环不入周,志士从来感慨多。
秦炎孔炽汉未遑,继之晋人泣铜驼。
圣远俗浇世长夜,尔颓空山谁复过。
天道好还信不虚,暨乎唐愈思琢磋。
慷慨好古歌石鼓,传之至今激颓波。
嗟尔石鼓虽尔在,争奈人间王道颇。
执柯伐柯则不远,挽古变今岂有他。
其间阅历世几回,可恨世世事媕娿。
而我得之不忍释,双手擎来久挼挲。
东坡健词继韩公,独余那得无吟哦。
深藏自可作宝玩,屡读不啻餐金鹅。
中原今作犬羊窟,泯没只在一刹那。
我朝儒术并中华,极天道绪传自轲。
讲解礼乐此其时,谁使熙运属清河。
石鼓之歌歌已阕,呜呼志气益蹉跎。
末路知音少,恻恻吾何从。
归来青山里,白云重复重。
境清人亦静,孤澹滞虑空。
人间杳何许,不与物外通。
瞿塘滟滪堆,交错在其中。
败楫元相续,谁能安其躬。
石交翻相仇,未见保始终。
争名与争利,汩汩乖真衷。
所以贵两忘,寄怀游冥鸿。
山僧亦无事,暮鸣古寺钟。
我有佳朋在,怡悦对云峰。
人生不得长少年,昔日韶颜今白头。
韶颜岂足惜,白头复何忧。
但见光阴促老去,本自近死来。
天机推敚无奈何,终古人人徒悲哀。
陵迁为谷海成田,物理人事谁能测。
呜呼君子名独久,万世焜耀无时泐。
嗟吾兄及弟,各自临衰老。
长者何须说,少者头已皓。
分离固难合,戚戚伤怀抱。
阜林各一方,湍堤又长道。
年年一日会,从此且难保。
呜呼我世能,美质行又善。
兼之能文章,名誉士林阐。
绝俗避倾覆,谋身辞荣显。
归来田亩间,闭户卧偃蹇。
入山恐不深,日以朋俦鲜。
生此叔季世,明哲恒自勔。
无妄祸不测,理道一何舛。
仁天不宜尔,未知谁所遣。
呜呼我世能,未尝愆所履。
毕命桁杨下,天意固奚以。
夫人至于斯,善类复何恃。
呜呼我世能,又是骨肉亲。
姑家惟此子,彷佛天上麟。
才性全赋与,艺能迈等伦。
岂直保家贤,云是瑞世珍。
善而反获祸,天乎命何屯。
国运属中否,駴机日相寻。
琐琐奸凶辈,谋售恶逆心。
虽隐亦莫显,何能逃斧砧。
一死犹不足,更使火延林。
小人固自贼,君子亦何辜。
哀哀我世能,抱枉命已徂。
可但至亲情,痛切吾道孤。
呜呼彼苍者,何忍毒夫夫。
尔心冰檗苦,尔冤穹壤彻。
哀哀今何去,残魄应郁结。
闻尔不瞑目,闻尔不卷舌。
仆夫传斯语,闻之胆欲裂。
苍黄一朝别,寂寞千古诀。
呜呼复呜呼,戚戚焉足泄。
余本一布衣,平生何所事。
抱膝但长啸,菽水焉得备。
不解于朝争,翻作入山思。
闻道玉溪好,驰马往相地。
大芚作西镇,西台在东峙。
太守吾兄弟,可以相依倚。
无一不谐愿,决意于焉止。
老妻闻知之,诒书问所以。
夫子固穷节,事事惟其义。
至老无所求,不怍复不愧。
今将托于人,无乃伤素履。
新寓草创时,那免餔啜耻。
一日又一日,奚止为吾累。
未知主人翁,久能无倦意。
或有彼此违,恐被人讥议。
但愿举移际,毋负宿昔志。
原宪病非病,斯非君子轨。
可喜妇人辈,亦复能及此。
慎勿忘斯语,用以砭一己。
移家始入峡,经纪自多事。
初非餔啜计,却求菽稷备。
凡百多少物,亦复烦吾思。
中夜抚枕叹,恐累方寸地。
贫固士之常,宁患乏积峙。
釜甑任生尘,墙壁付靡倚。
小人穷斯滥,君子知所止。
持行固有方,处虑岂无以。
不求是为臧,有取多乖义。
商量事或苟,反顾心自愧。
且当安于分,瑕不勉所履。
既受奈伤廉,所贵在知耻。
自怜平生守,今为口腹累。
徒抱区区心,莫遣慊慊意。
兄虽示勤挚,我且疑非议。
非议非所嫌,所嗟隳素志。
一芥不以取,拟追前人轨。
何意不自持,及老乃如此。
独坐强吟诗,思所用饬己。
世阶日以降,世道日以丧。
未见君子贞,只有小人张。
黑白无分别,呜呼将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