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
汉安县官擅煮海,牢盆计臣持国宪。
关中豪姓皆素封,强干弱枝谋岂远。
江淮自昔拥盐利,乱后公私叹重困。
建瓴蜀船势莫御,齐豫捆输亦殊健。
翳我追维陵替由,商面改票票改贩。
长沙经济世无匹,救弊权宜暂相遁。
湘乡戡乱务宽大,一时纲举从谦逊。
正阳五河假苗李,反侧羁縻难具论。
承平官吏病因陋,比量淮南更滋蔓。
载盐即以船守轮,盐难周转船久顿。
劳则思善逸则淫,盗卖夤缘毋乃溷。
积重忍隐戒铤走,剜肉补疮亏巨万。
典鬻俱尽且兔脱,始知水懦为民恨。
当时亦有经营议,斤斧未终梗初愿。
美意中隳悔莫追,颓波日靡谁当挽。
变迟祸大古有训,民难图始谋方寸。
改张安得尽人意,苟利君民敢辞怨。
古者商与国有盟,庸次比耦终无懑。
周卫肇牵重服贾,讵狃积习昧言巽。
三占从二弗汝徇,千仓万箱正营建。
通均合作仿彻田,本末相维若徵券。
众擎易举始无亟,众志成城畴敢慁。
观成为报老尚书,日影量砖料健饭。
众商乐业官课最,明年我亦占肥遁。
昔人四十便称翁,今我早衰将毋同。
我来作客翁作主,惭无健笔追宗工。
文章偶然作游戏,宾客可欺宁儿童。
如何一代论风雅,门生乃尔相推崇。
故人途遇朱公叔,邀我来看西南峰。
丰碑屹立恣摹拓,老梅媚妩藏深丛。
群山奔赴雪初霁,涧泉一夜添清潨。
亭前置酒当日暮,山僧秉烛头如蓬。
诗人循吏自有在,盛名饮啄皆为功。
官长今无醉翁醉,岁事不见丰乐丰。
时晴仆夫促更发,盐官行李殊匆匆。
西山寒色侵窗棂,觑眼浩浩重关扃。
并载耸肩冲冻出,尖叉冷峭谁当听。
旧题年月暗尘壁,劫后好事如晨星。
昨者旌旆照原隰,珠襦玉匣藏神灵。
彤帷雨泪洒阳燠,光景似塞衔悲人。
痛定伛偻拨灰话,过市对酌倾空瓶。
二客后至赴盛集,遥想宣劝杯无停。
禁体号令严白战,主人拥被君当醒。
当时入地报分寸,关心丰歉烦明廷。
梦寐恍惚那忍说,瑞应屏绝还讲经。
高寒天上试回望,玉戏切莫忘江亭。
侔色揣称隔梅讯,故乡花事谈伶俜。
事亦有至难,百为无一可。
千钧系一发,狂澜欲转柁。
濯濯少年锐,侧眼自颐朵。
出门占同人,立谈侈负荷。
江湖望南斗,中夜重起坐。
之子亦可念,世路殊测叵。
痴儿已见几,谓迟恐不果。
我倦答痴儿,月固不胜火。
灵苗与毒草,辨别几微间。
可怜采药人,荷锄入名山。
众中野狐禅,说法亦点顽。
白日真飞升,何须论九还。
群生无主宰,天实假神奸。
我独念王子,仙骨非等閒。
速化尔何心,辛苦方跻攀。
既茹不可吐,哽喉难驻颜。
光绪乙亥,日本搆衅台湾番社,先子奉诏视师,勒兵相持数月,日人就款。言路腾谤,以为纵敌,先子不为动。师旋,遵旨复陈练兵、筹饷、制械、储材、游学、持久六事,请饬各省每年合筹四百万金,分解南、北洋,计日治海军,期以十年成三大枝。彼时游学者亦艺成而归,制船、驾船,不患无人矣。易箦前夕,口授遗疏。先是日本夷琉球为冲绳县,庶子王先谦请伐,廷旨饬议,未及复奏。至是遂言日本自台湾归后,君臣上下,早作夜思,其意安在,不可谓非劲敌。而我之船械军实,无改于前,冒昧一试,后悔方长,愿皇上以安生之质,躬困勉之学,所谓州来在吴犹在楚也。疏入,廷旨促办海军,合肥亦悟。北洋海军权舆于此。而出使大臣李凤苞请废船政,谓制船不如买船,而已私其居间之利。后希中旨者,又挪海军款以办颐和园工程。甲申一挫,甲午再挫,统帅不能军,闽子弟从之死亡殆尽。吴公子光曰:「丧先王之乘舟,岂惟光之罪,众亦有焉。」长歌当哭,遂以〈哀馀皇〉名篇。
城濮之兆报在泌,会稽已作姑苏地。
或思或纵势则悬,后事之师宜可记。
昔年东渡主伐谋,严部高垒穷措置。
情见势绌不战屈,转以持重腾清议。
铁船横海不敢忘,明耻教战陈六事。
军储四百饷南北,并力无功感尽瘁。
宋人告急譬鞭长,白面书生臣请试。
欲矫因循病卤莽,易箦谏书今在笥。
蓄艾遗言动九重,因以为功宜可嗣。
谁知一举罢珠崖,东败造舟无噍类。
行人之利致连樯,将作大匠成虚位。
子弟山河尽国殇,帅也不才以师弃。
即今淮楚尚冰炭,公卿有党终儿戏。
水犀谁与张吾军,馀皇未还晨不寐。
州来在吴犹在楚,寝苫勿忘告军吏(吴福助编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