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
上人。士家胤也。少失所怙。为僧入头流读经。友人楗仲。谢世逃名。亦栖于此山。上人闻其贤往谒。因与之相知。岁壬戌孟夏。上人以楗仲书抵余。余喜以故人吉音来谂。且爱其人恭逊。与之语竟夕。以其剃发者在法住。因往依留数月。自山访余者三焉。及秋。将归于旧山。告行请诗。吾惟他物无可以送吾师。且使行过楗仲。致吾报书。亦不敢辞。赆以一言。
山斋白日静，午枕初破睡。
有僧款柴扉，云自头流至。
南溟付吾手，尺素送信字。
闻此心欲狂，不觉迎倒屣。
书头有何辞，问我佳食寐。
其下数百字，尽是伤别意。
故人学丘轲，汗马收心地。
医人人莫信，囊秘千金饵。
龙稀误学屠，恶用袖刃利。
天驹怒介倪，诡计谁加辔。
入山得神山，人与山相值。
吾师同云水，仰山慕高义。
袈裟随杖屦，几向松下侍。
穷山来访我，亦有愿交志。
叩中听其言，颇见才超异。
所惜从异教，覆空费心智。
傥使移儒学，芳行无与类。
住锡明月山，于我三来暨。
凉风忽鏖暑，旧山梦积翠。
翩翩一身轻，去若挟羽翅。
为我报故人，发秃容憔悴。
沈绵婴二竖，掩骨谋鬼事。
相期泉下见，茫茫安可冀。
邓林植大木，冀野生良骥。
簪缨积德门，人物多秀异。
丹凤下九霄，羽仪为世瑞。
连城抱重宝，黍稷荐庙器。
鹤雏初啄抱，腾霄乃其志。
儿时气食牛，已喜俎豆事。
俗学厌口耳，藻缋作文字。
刻意师往圣，此道取众弃。
磨杵期作针，为山恐亏篑。
六经读遗训，大腹为箧笥。
旁通百氏说，贯穿皆闇记。
譬如沧溟中，细大龙虾萃。
道腴既知味，如享大牢馈。
学积溢为文，怀珠渊自媚。
名场早掉头，天马脱衔辔。
收身寂寞滨，偃息有馀地。
婆娑万物表，山水多可意。
溪毛傲鼎肉，池蛙当鼓吹。
箪瓢乐在中，不以贫窭累。
兰香终远闻，剑辉难自閟。
名登逸民籍，朝野钦风义。
中林释布褐，宠秩超天赐。
将畀谏大夫，分符先外试。
此邑土硗埆，民生久憔悴。
频年丁大侵，况以牛羊治。
惟贤能济弊，仁侯天所畀。
惫心医民病，和扁精投饵。
慈媪抱至性，劈粒哺儿稚。
阳律煦燕谷，五谷自生遂。
苇杖仁不及，时雨泽难比。
庖丁解十牛，发硎刀刃利。
斋马瘦似山，寒宵抱纸被。
黄堂日寂寥，学子连衽至。
祝儿成蜾裸，不惜颊舌费。
昔者民无食，于今饱以睡。
鸡豚及宗族，门不迎胥吏。
贱子编民籍，共被仁泽渍。
平生仰高山，思想入梦寐。
羽鳞忽变化，风云幸相值。
披雾初睹天，薰德心自醉。
顾我学卤莽，行己多可愧。
凿井不次水，力弊功已坠。
所学犹蹄涔，挹酌不盈觯。
事业等堕甑，才尽文又踬。
沈绵幸未死，面鳞头雪刺。
脱粟不果腹，穷冬犹葛帔。
耒耟学耕稼，百亩忧不易。
揣分君子弃，容愚引为类。
燕石愧非玉，谬入和氏匮。
招邀惭礼重，走谒宁辞亟。
游观必召与，林馆或烟寺。
卜昼嫌苦短，留连至信次。
灵境若喜遇，水咽山增翠。
樽酒酌不尽，雄辨杂嘲戏。
醉墨落溪藤，盈掬鲛人泪。
斯游惧易失，欢罢辄发喟。
瓜期虽已尽，借寇请重莅。
解章欲径去，徽音谁复嗣。
吾徒有依归，凌虚插羽翅。
况乃民安公，何忍去若避。
王凫勉少留，栗里收归思。
诗以告舆情，斯言信非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