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言诗
新宫,成室也。宫室毕,乃祭而落之。又与群臣宾客燕饮,谓之成也。○昭二十五年《左传》:叔孙昭子聘于宋,公享之。赋新宫,又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今《诗序》无此篇,盖孔子返鲁之后,其诗散逸,采之不得故也。三百之篇,孔子既已删定,子夏从而序之。其序不冠诸篇,别为编简,纵其辞寻逸,则厥义犹存。若〈南陔〉、〈白华〉之类,故束晰得以补之。惟此《新宫》,则辞义俱失。苟非精考,难究根源。按新者有旧之辞也。新作南门,新作延厩是也。宫者,居处燕游宗庙之总称也。土蔿城张以深其宫、梁伯沟其公宫,居处之官也。楚之章华,晋之虒祁,燕游之宫也。成三年,新宫灾,祢庙之宫也。然则正言新宫,居处之宫也。盖文王作丰之时,新建宫室, 宫室初成而祭之,因之以燕宾客,谓之为考,考成也。若宣王斯干、考成室之类是也。亦谓之落,落者,以酒浇落之也。若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类是 也。因此之时,诗人歌咏其美,以成篇章,故周公“采之,为燕享歌焉’。必知此新宫为文王诗者,以《燕礼》云“下管新宫”,下管者,堂下以笙奏诗也。 《乡饮酒礼》云:“工升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歌讫笙入, 立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黍》”。笙之所奏,例皆《小雅》,皆是文王之诗。《新宫》既为下管所奏,正与《南陔》事同,故知为文王诗也。知非天子诗者,以天子之诗,非宋公所赋、下管所奏故也。知非诸侯诗者,以诸侯之诗,不得入雅,当在国风故也。知非祢庙诗者,以祢庙之诗,不可享宾故也。知非燕游之宫诗者,以燕游之宫,多不如礼,其诗必当规刺。规刺之作,是为变雅,享宾不用变雅故也。由此而论,则《新宫》为文王之诗,亦已明矣。或问曰: “文王既非天子,又非诸侯,为何事也?”答曰:“周室本为诸侯,文王身有圣德, 当殷纣之代,三分天下之众,二分归周,而文王犹服事纣。武王克殷之后,谥之曰文,追尊为王。其诗有风焉,《周》、《召南》是也。有小雅焉,《鹿鸣》《南陔》之类是也。有大雅焉,《大明》《棫朴》之类是也。有颂焉,《清庙》、 《我将》之类是也。四始之中,皆有诗者,以其国为诸侯,身行王道,薨后追尊故也。《新宫》既为《小雅》,今依其体,以补之云尔。”
奂奂新宫,礼乐其融。
尔德惟贤,尔□维忠。
为忠以公,斯筵是同。
人之醉我,与我延宾(第四句缺一字)。
奂奂新宫,既奂而轮。
其固如山,其俨如云。
其寝斯安,□□□分。
我既考落,以燕群臣(第六句缺三字)。
奂奂新宫,既祭既延。
我□□镛,于以醉贤。
有礼无愆,我有斯宫。
斯宫以安,康后万年(第三句缺二字)。
茅鸱,刺食禄而无礼也。在位之人,有重禄而无礼度。君子以为茅鸱之不若,作诗以刺之。○襄二十八年《左传》:齐庆封奔鲁,叔孙穆子食庆封。庆封泛祭,穆子不说,使工为之讽〈茅鸱〉。杜元凯曰:「〈茅鸱〉,逸诗,否则不敬也。」凡诗,先儒所不见者,皆谓之逸,不分其旧亡与删去也。臣以〈茅鸱〉非旧亡,盖孔子删去耳。何以明之?按襄二十八年,孔子时年八岁,《记》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学书记。十有三年,学乐习诗舞。《论语》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则庆封奔鲁之日,与孔子就学之年,其间相去不远,其诗示至流散。况周礼尽在鲁国,孔子贤于叔孙,岂叔孙尚得见之,而孔子反不得见也由此而论《茅鸱》之作,不合礼文为依,孔子删去,亦已明矣。或曰:“安知《新宫》不为删去耶?”答曰:“《新宫》为周公所收,燕礼所用,不与《茅鸱》同也。”曰《茅鸱》为风乎为雅乎?”曰:“非雅也,风也。何以言之以叔孙大夫所赋多是国风故也。今之所补,亦体风焉。
茅鸱茅鸱,无搏鷅鹠。
汝食汝饱,莫我为休。
愿弹去汝,来彼鸤鸠。
来彼鸤鸠,食子其周。
茅鸱茅鸱,无啄我雀。
汝食汝饱,莫我肯略。
愿弹去汝,来彼瑞鹊。
来彼瑞鹊,其音可乐。
茅鸱茅鸱,无嚍我陵,汝食汝饱,莫我好声,愿弹去汝,来彼仓鹰,来彼仓鹰,祭鸟是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