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顷湖光照读书，四围碧柳更萧疏。 平生领略烟波趣，渔弟渔兄共结庐。 隔岸分明积雪铺，伊人宛在望中孤。 西风八月正萧瑟，渔火一星时有无。 野色暗随烟共暝，秋痕淡到笔难图。 雁声远向平沙起，寒梦苍茫落五湖。 九朝文献重三吴，常譬人材海育珠。 况是明时须黼黻，要令奇士出菰芦。 不才恐负文章责，经乱庶几民物苏。 雨后西山添爽气，山灵知我素心无。 壮才飞辔策天吴，郑重论文字似珠。 肯让君家老骑省，还依故事小长芦。 瑶光焰聚英灵在，沧海波回士气疏。 重向东南话畴昔，元龙豪兴未应无（录自文廷式《南轺日记》）。 曾翻皇览冢墓记，千古圣贤终翳如。 人世浮名君莫问，好留汉腊一篇书。 斜插云翘浅抹朱，分明粉黛发南都。 榴裙衬出鞋帮蝶，学得淩波步也无。 平生熟读计然书，一舸江湖信所如。 谁料饱餐鲸鲙客，却来频钓四腮鲈。 感旧铜官事久如，廿年薄宦意萧疏。 却从修竹参天后，回想青宁未化初。 坐拥重衾覆暖炉，一龛如橘蛰潜夫。 青毡小叠红藤几，素壁高张碧海图。 盘篆烟中烧柏子，煮茶声里睡狸奴。 新诗改罢还思酒，絮督家僮犯夜沽。 雨后青山淡欲无，晴光处处满平芜。 一枝短策前生伴，可是当年范石湖。 窈窕东官路，男歌女采珠。 蝶争花自舞，鸟隔水相呼。 岸岸深篁竹，湾湾响荻蒲。 晚山摇飏里，青翠半模糊。 尔我家门似，长贫又早孤。 君恩重山岳，先德积锱铢。 宦海君能济，词场我愧芜。 此身何以报，努力慎前途。 程髯漫圃记，罗子草堂图。 挂壁青蓑笠，缘坡响荻芦。 钓家全仿佛，云意半模糊。 更画桃花幅，期君醉百壶（有二月钓台之约。）。 露气下高树，苍然见古初。 先生住乡井，几日结林庐。 桧柏浓云滴，梧桐绿雨疏。 盘根可容膝，分庋半床书。 石留间林芜，畦湾即画图。 气蒸沙水涣，云密菜花铺。 宿雨昏如织，遥山澹欲无。 春泥乌犗影，渔屋半模糊。 赠我武功志，因披黄子图。 山川应汝羡，囊橐与人殊。 剩欲钞千卷，相留倒百壶。 论诗齐鲁故，岂独为王卢⑴。 ⑴ 渔洋有《载书图》也，君适以卢尊水《读杜私言》钞本见赠。 宋纸未模糊，珍如付善奴。 芒寒开月匠，瀣液出星觚。 岂谓燕南箧，翻随粤海珠。 摩挲怜小印，河北老金吾。 右军摹画壁，石室未模糊。 少尹碑亲访，元和篆有无。 寄声烦给谏，妙墨拓成都。 焉得楞伽跋，寒斋共拜苏⑴。 ⑴ 昨李沧云给事视学蜀中，屡为精拓柳公绰书诸葛祠碑，但尤欲得其篆额耳。又闻大慈寺有坡题观卢楞伽画迹数字尚在，亦几幸一拓之。 背郭沿堤路岂殊，前冈后屿势非孤。 湾环莼浦兼花浦，里外丰湖又鳄湖。 寺下亭中一烟雨，塔三桥六不模糊。 靴纹参错阑干影，仍合玻瓈贮玉壶（湖心亭同钝夫分韵得湖字。）。 介甫诗新镂雁湖，东坡注尚阙西吴。 去年我得仓曹本，上客谁为束晰徒。 南渡诸贤勤订證，番阳一序太模糊。 肯将删什归前什，三集黄争七集苏。 晴川阁有怀人句，香树斋添梦会图。 崔颢题应后先并，梁州事亦古今无。 秋深葭菼天围树，夜静鱼龙月满湖。 二老精灵定来往，长风浩浩接苍梧⑴。 ⑴ 钱文端公题云：「雍正己酉二月，予梦与楼山同舟泛江。时楼山参楚藩，适遣人至京。予寄书述梦事，寻答书云：『如尔，或香树奉使来楚也。』是秋适奉命典楚南试。事竣，归经武昌，则楼山已解组寓居，遂命楫同渡，竟夕别去，作《江楼證会图》以纪其事。」 黄干吴澄各续朱，礼经礼传孰先乎。 勿论丧祭须增补，近有徐（健庵。）阎（百诗。）待合符。 诂义虽闻惠红豆，考详尚阙小长芦。 区区辨證君焉用，要萃诸家作大儒。 奉亲课侄事无殊，得第翻难遽出都。 旅梦南还乡梦北，尔斋徐忆我斋苏。 再来定复同禅榻，此去行将近宦途。 故要怀人千里意，眼青收入习潭图⑴。 ⑴ 筠楼有《徐潭结习图》，因自号曰习潭，并诺为予画蔡君谟梦中诗句也。 每追元祐与元符，剩费清宵酹百壶。 异代怀人援末契，后来能者未全无。 一时同调堪论世，几个知音许宝苏。 再拜焚香星斗下，君传此事到江湖。 日日来游煮笋蒲，更添客作送行图。 诗题横卷连蔬圃，梦绕归帆即勺湖。 蓟北试分区种润，淮南漫说小山孤。 百弓隙地如堪买，相约为邻有意无。 阶砌芝兰映竹梧，门墙桃李遍江湖。 即今箬笠诗盟处，何减风林月落图（君早岁小照也。）。 对镜拈髭皆学问，闭门观物是工夫。 细思俯仰全无愧，快泻红灯酒百壶。 西京迹记东都拓，南本轻虚北本粗。 武库戈矛皆法度，长庚芒角敛锱铢。 端平阙帙何烦补，范氏书楼拟绘图。 文字精灵来会合，篆题怀麓亦吾徒。 传来诗话映珊瑚，青琐诸郎兴不孤。 宿鹭春阴忽惊起，残阳旧梦更模糊。 捲因读画题难稳，斜为看山澹欲无。 楼槛西南人倚处，觅谁缄思到江湖。 六百年前借诗句，廿三载后始成图⑴。 中间如梦一弹指，渐作拈须两老夫。 漏滴尚疑同馆阁，篷声不是话江湖。 纷纷画史焉能识，但向禅床写竹梧。 ⑴ 癸未秋与蕴山同诵东坡《别子由》诗，始有作图之约。 沧浪澹对掬泉珠，心迹清冰贮玉壶。 春雨轩开值春雨，明湖梦又绕明湖。 研田即事成诗话，经笈相酬入画图。 一幅遥青蚕尾树，此行真访小长芦⑴。 ⑴ 君构小沧浪于济南城北湖上，予适以沧浪铭研，而君诺为于浙中购书也。 昨仿苏斋绣谷图，此图果即此斋乎。 永嘉霅浦重开注，赤水昆崙孰识珠。 欲就诸君评此语，故教我室亦名苏。 画禅八万匡山偈，明月梅花倒一壶⑴。 ⑴ 昨闻冯星实得苏诗王注元朝刊本，䡈今刊者注甚多。又闻有宋景定间重刊施注，今不知落谁氏矣。 是乃西涯别业图，烟横水竹梦湘湖。 依然怀麓人如在，岂执衡山卷似无。 一段墨缘传到浙，半湾潭影亦名苏。 秋宵旧侣挑灯话，蓟北村堧说畏吾。 同学诗心出画图⑴，柳烟不是赋征涂。 绿分春夕联签轴，墨涌城南宿酝酤。 驿壁情怀仍北阙，使君襟袂有西湖（惠州丰湖一名西湖。）。 罗浮笈写旗亭唱，依旧清冰贮玉壶。 ⑴ 张船山太史、马秋药郎中皆为作图赠行。 旬宣畿甸并陪都，经术年来切敬敷。 正倚閒云题小閤（君自题书室曰「閒轩」。），翻教夜雨忆中吴。 蠡涛玉圃曾联卷⑴，竹井辛畬宛合图⑵。 雪冱铜坑春信报，定应梦到小斋苏。 ⑴ 昨见王述庵辑《湖海诗》，以君与吴、冯二君并推吴下也。 ⑵ 君此行有《归帆安稳图》卷，故用英梦堂归帆亭及蒋辛畬《归舟安稳图》。 山雷响万壑，涧石计耕锄。 正是茅檐下，春江二月初。 脱却米家派，天然鹘突图。 濛濛开鄂渚，杳杳见苍梧。 石城松明书院，郡志称东坡由琼移廉，道经此，赋《夜烧松明火》诗，后人为建书院。按是诗先生元符二年冬在儋耳作，三年五月被命移廉，六月离儋耳，七月四日至廉州，实无岁暮「由琼移廉道经此」之事。书院设已久，元末废，后屡修。左为祠楼三楹，祀先生与明邹吉士智。吉士尝谪石城吏目。 兴廉村畔经行路，碧井榕林尚有无。 一壁灯光来借读，琅琴声起辄怀苏。 经学词章本一途，悠悠滂喜要人扶。 山居制得三仓赋，方识洪家急就粗（右送石臞。）。 披图识得槎山路，三面山光一面湖。 坐卧行吟尽花海，一花应作一横图（用「一树梅前一放翁」句也。）。 促膝分摊万卷书，酒醒叶堕打窗初。 世间第一难忘处，难得先人有敝庐。 桂君别后初成拓，宋子重来为补图。 兰竹水仙同一悟，岁深霜雪满江湖。 暮年思极草书图，乙未之春卧镜湖。 贳酒悲歌一回忆，鹤群何处夜相呼。 明月前身句有无，镜光拈出妙如珠。 请君文字中央认，此是松阴背影图。 一时好手禹鸿胪，学子争摹戴笠图。 岂独虎头金粟影，秋毫神妙到锱铢。 君居济上忆江湖，题扇书裙兴不孤。 试写春阴寄黄九，流觞图后剔碑图⑴。 ⑴ 适为芦汀题陈白室修禊图扇，因寄语小松共谋刻《范巨卿碑》也。 君房墨羡肃摹初，绛本天留旭草书。 若道石粗吾不信，试教洗剔较何如（王元美云此刻石理本粗。）。 米家皴法转疏芜，真个松江觅钓鲈。 领取香光老居士，空诸所有实诸无⑴。 ⑴ 后有丁卯春董文敏题云：「初见此帧于陆文裕家，后乃自得之。」文裕、文敏皆松江人，故用张伯雨题大痴画「松江钓鲈」语。 坛阙何年给埽除，豆笾此夕瓣香初。 风回海岱金丝响，甫得墙阴看隶书（右寄衡斋。）。 几日苍葭变绿蒲，晚风凉思展全湖。 惠崇底处参三昧，野鸭飞来趁画图。 相思红豆结东吴，吾谷霜红配得无。 不合颠狂飘舞絮，当年姓柳字蘼芜。 远水空光澹若无，烟添老柳不曾枯。 暮鸦点入横云影，但觅秋声在荻芦。 句曲仙翁亦赵书，试将髯也较何如。 纵横三万银钩合，尚是鄱江未上初。 彭城风雨伊川竹，还似当年客感无。 令弟北来应有意，小斋知我画髯苏（令弟亦亭多髯也。）。 未许轻量一束楚，即铭方竹八旬初。 无人为语蓠薋叟，晋帖唐临几个如。 欲拈红杏恼尚书，不是吴装仿六如。 持向苏斋参鼻观，梦回绮语廿年初。 每对菘坡想此图，钱家缘结小长芦。 古藤屋即藤诗屋，明月前身问宝苏（予方为裴山题赁藤诗屋也。）。 诗境诗龛日写图，青林翠樾未疏芜。 集贤院想屏风白，偃盖松陪玉局苏⑴。 ⑴ 汤西厓跋慈恩寺诗卷，以未见文正像为恨。今予斋适以坡公生日并供文正像。「青林翠樾」，姚孟长题文正墨迹语也。 点如蒸饼勒锋初，薛稷蛟缠势已疏。 烟雨陵阳评鹘突，凭君欲问米家书。 杜老东桥索报书，非关野趣借耘锄。 秋林洗出真苍翠，质厚拈来六义初。 记补熹平郭察书，篆秋庵主意何如。 四明立轴今安在，及两王家插架初⑴。 ⑴ 熹平《华山碑》，四明范氏与河北王文荪、华山王山史并藏宋拓全本，予皆借赏，摹存于箧矣。四明本近归令叔辛楣詹事，闻又他往，是以及之。 玉川樽酒城南梦，罗子寒林访友图。 不及赵家长笛句，倚楼诗话到江湖⑴。 ⑴ 壬辰秋，罗两峰将南归，同人饯于陶然亭。予诗有「樽酒城南秋雁飞」之句，张山人爱而图之。其冬，与图裕轩、钱辛楣、曹慕堂访朱仲君于城南僧舍，两峰为作《寒林访友图》。 笺来萹𦺇意何如，草隶应追倒薤初。 若得老桐传铁笔，便成不准拾残书。 此书未必意临苏，还忆王诜宋迪无。 来向苏斋圆旧梦，阮家證取破琴图（予尝为阮芸台题破琴研。）。 赐书楼壁竟成图，棐几量来腻玉肤。 香界光中金粟影，山阴楷后古今无。 铁史题签亦酒徒，禅龛昨梦为谁图。 香厨忠孝传家学，只有条冰对玉壶（自题：「画于昨梦庵。」）。 研屏幻梦接江湖，咫尺丹房叩宝苏。 七十二峰钩带出，淋漓元气是根株。 ① 自题云：「凡踢枝当用行书法为之。」 奎章阁下悟苏书，环庆堂前写梦初。 一片江南好烟雨，龙钟清泪滴蟾蜍⑴。 ⑴ 予戏临此题内数字，以补敬仲题嵩阳帖诗后阙处也。 百年尺绢又模糊，是写湓江写石湖。 欲觅白家诗思在，隔林秋影淡寒芦。 先生文字梅花味，日日城南索报书。 畏我小窗乾舌本，助翻松响瀹跳珠。 钵形菊枕韵清腴，山中梅花梦不如。 却遣小诗催墨沈，连篇更乞卷江湖。 君谟茶录久见饷，蜜兰策勋独阙书。 昨来品茶复品帖，一花梦吐膏露珠。 传家清白即膏腴，餍心之味花不如。 讯尔深知滋畹义，娟娟月上小西湖（莆田有小西湖。）。 我读灵泉记，如披灵泉图。 泉记为诵崔，泉诗为咏苏。 想因泉绕山，缅彼凤栖梧。 岂兹泉及凤，借以怀公乎。 离黍与雨濛，岂足尽硕肤。 即以文字论，亦若泉不枯。 大中误为宋，记载何太诬。 仿佛麟凤碑，傥为量石趺（泉有至正碑，额作麟凤。）。 此梦当时定在莆，林泉秀绝山有无。 麈尾茶烟动袅窕，楚江巫峡犹模糊。 一几蘧然隐枯木，万象落我牟尼珠。 乌云红日亦假借，摄之静境归宝苏。 我有金石癖，心契山阳吴。 手释皇象文，竟获巾箱图⑴。 惓惓兹集中，时时说山夫。 烟水风露气，中有斯人乎。 因君托遥讯，傥得访遗书。 空音答风雨，远梦来江湖。 ⑴ 己亥典试金陵，作《天玺碑考》，因买得碑图一卷，即吴山夫手迹也。 跏趺户牖非僧庐，淋漓真气依清都。 卷碧天然锁万壑，小窗咫尺收全湖。 忆昨长云泄江渚，凉秋空翠扑肌肤。 缩归巾笥光可烛，寒宵默坐得玄珠。 吾斋配苏像，米题药洲书。 时未以芾行，尚在元祐初⑴。 兰亭跋及赞，最赏詹东图。 近来王给事，学米惟此模。 闻是钩填者，改误孰徵乎⑵。 何若阙其帖，象罔真玄珠。 独存一米跋，玉镜悬冰壶。 侑以文水签，一脔珍尝诸（此卷外签是文休承书。）。 ⑴ 米题「药洲」字在元祐元年丙寅，至六年辛未始书为「芾」。 ⑵ 苏氏卷后米跋云：「有改误数字。」然今见其石本，并未改字也。此王损斋、董思白、查声山所未鉴及者。 小巷百年前，诸公共灯烛。 诗声荅钟梵，风味馀苔竹。 叩门僮仆应，履迹经过熟。 依然梧桐月，照此三椽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