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分明是诗史，仁者见仁智者智。 盖棺论定夫何言，他日听君作位置。 出山复入山，颠顿不知几。 瘦马怯孱颜，两毂斗石齿。 脱险就夷旷，泥行钝亦喜。 中轴忽摧折，轮转不逾咫。 劳薪不能言，事败悔方始。 解轭就牛车，落日照行李。 驶雨截山来，抔云翻墨起。 桥阻断虹边，路辨掣电里。 风吹只裯单，沾湿行未已。 将经沧海身，平地已如此。 古艳出芙蓉，手挥锋铦利。 秋水照人心，胡霜新淬试。 郊原有人耕，茅屋数椽治。 姑苏城不遥，渐有可人意。 冠盖喧金阊，笙歌集廛肆。 共欣物华鲜，已忘沧桑异。 舟送遗孑归，衢读劝农示。 大吏正招徕，流民何异地。 春雨暝连朝，客来忽心喜。 问客来何方，云从云洞里。 为我说白云，年来妙无比。 聚散皆天机，归出任行止。 旧日洞中仙，今日风尘子。 无术洗此心，沽酒不能已。 生不能并生，死乃可同死。 来岁墓门花，开作血痕紫。 入山不见人，古树如人立。 偶逢行脚僧，圆顶顶尖笠。 傍晓发芜城，风帆疾如驶。 晚照半平湖，舟行百馀里。 廊庙与山林，彼此了无异。 何以空（去声。）诸缘，惟心持半偈。 月色上方高，恍悟第一义。 古书罗我床，古剑啸我壁。 挂席问神山，欲到嗟无日。 大厦欻欹身，群圬墁其隙，松寒众草死，凤叫百鸟寂。 拔剑舞七盘，剑气冲天碧。 国无民也，曷慰乎为天子。 王之丧也，臣妾何俟。 麟以鹿群，不如犬豕。 斯文毓灵瑞，造物亦深至。 轩冕何荣辱，忍与争取弃。 所为先生悲，夙抱宏干济。 即此忠厚心，于世实相系。 奔走长安门，讵为贱贫计？ 安能投草茅，论舌听凋敝。 置酒临高台，天宇浩空气。 白云去不返，飞鸟倦谁寄？ 为君击剑歌，洒然一流涕。 我裳敝兮，夫子释之。 我名卑兮，夫子立之。 我容悴兮，夫子拭之。 南冈削峻壁，委宛三十里。 深高逾丈寻，其阔容一轵。 积水泻逆流，乱石布巉齿。 岩月下幽射，人影碎青紫。 前车骇雷颠，后马迫云靡。 惊魂持一线，弱命逃百死。 谁占重坎爻，履险凛知止。 守身而防危，吾还念君子。 南还车此终，北还车此始。 嗟尔出车人，劳劳未遑已。 黄金万千笏，不铸一名氏。 斗印悬国门，能饵壮心死。 我还望燕朔，关云勃天起。 高怀阻日星，堕梦没荆杞。 ① 宋德祐末，里人陶造图曾奉诏勤王，归戒子孙弗仕。萟菊千本以自娱。其裔孙建祠，号曰菊隐。 家风守贞白，渊明有后起。 巍巍菊隐祠，芳馨竞栗里。 至今霜圃华，绀碧灿秋绮。 俯首辞孙阳，未敢论知己。 转令疲苶材，气象得矜恃。 风云如乱蓬，狼藉不可理。 卧影颓阳中，展足尚思起。 谁免乌啄创，肉尽但馀髀。 生愁报主心，衔赤到没齿。 惭彼新剔驹，远顾极千里。 精力期自珍，毋为锦鞯市。 飞叶狂四天，吾嗟借风势。 当其势未平，谁敢戢横厉？ 万理归本根，花实尽蒙翳。 苍松不媚春，乃不受秋制。 吾生名厕儒，所学已微细。 何复累诸妄，而使心受蔽。 骨肉得为乐，聚散良有已。 除夕荐芳尊，共对如梦里。 承歌白发前，绕膝孙曾喜。 侧听爆声喧，坐待晨光紫。 但恐开岁来，复作远游子。 江干结矮屋，守鱼为生事。 寂听良苦辛，饱暖无馀志。 浩浩万里波，日夕朝东逝。 那解山川灵，徒供诗人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