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陈嘉谟

共 3 首
中原纪痛诗 其二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五言律诗
昔为迁客久,秋至便心惊。
月照洞庭水,夕来烟浪清。
三湘与七泽,鸿雁杂军声。
国事皆因楚,从今再用兵。
按:四月,湘军唐生智既逐,其省长赵恒惕遣使来输诚,愿受驱策。吴公以有事北方,而赵已适日本,又素不欲预湘事,遂纳之,任为边防总司令矣。时叶开鑫犹屯兵岳州,以赵既弃湘,思自取之,兵败,来汉乞师,吴公以与唐有成,弗许。叶谋之湘人葛豪、符定一,二人皆吴公参赞也。豪以其兄应龙为省长要之,而更索岳州税务,皆许之。定一先曾斥开鑫于吴公前,谓不宜拒唐乱湘,至是难以为言。开鑫贿六万,于是与豪变前说,日言于吴公,谓唐不可恃,叶得军士心,其事甚秘。言之旬日,乃改定征湘之计,出师岳州,生智大惧,始遣使通款于蒋介石。蒋初不纳,谭延闿、鲁涤平保證入党,乃定假道之谋,于是乱作矣。陈嘉谟贪庸粗鄙,自春间长、鄂,遂与鄂结,自言先世籍咸宁为鄂人,以此夤缘,互为奸利。五月湘乱起,吴公尚在京师,唐知吴公必讨之也,乃贿陈左右,请勿助吴,以倒吴不倒陈为约。嘉谟昏愚,信之,恃而无恐。及吴公委李济臣为援湘总司令驻岳州,又派兵数路援湘,令陈给饷械,陈置之不理,人亦不敢告吴公,催之急则曰:「此湘事耳,何与鄂事?吴公诚多事哉。」李济臣催饷,仅给二千元,宋大霈兵二万,亦给二千元,时援湘诸军队且十万,陈前后仅给数千,盖其左右皆通蒋、唐,自信虽败无与己事,好官自为也。于是李司令至岳州,诸军索饷待发,李无以应,盛暑枵腹,军心涣散,无所统属,各路战况,亦不报李,各不相谋,遂溃。李仅员役数人相对而已。敌至岳州,从人挟之登舟,李愤曰:「我以死报吴公矣。」遂投湘江,从人救之起,复投水者再,均未得死。吴公闻岳州陷,始返汉,李亦来,余亲见其言语恍惚,举止震动,盖积郁成痫矣。初,吴公在北,以鄂军由陈督指挥,岳州有李济臣主持,则遥制而已,至是余见陈之儿戏、李之无力,乃密电吴公,力言党军气锐,鄂军暮气不可用,请携生力军来。吴公复电,已调得生力军来。乃调刘玉春一师,半途,余又电请沿途调生力军来,吴公乃沿途抽拨閤曰仁、高汝桐诸军来,乃到汉而鄂军全败,犹得以新军应敌,盖不幸而中耳。
中原纪痛诗 其三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五言律诗
收尽江边骨,谁怜釜底鱼。
睢阳方杀妾,即墨已降书。
甫也悲青坂,苍凉百战馀。
似闻天下动,徵调及青徐。
按:岳州既陷,敌兵即至咸宁,吴公以七月二十日自长辛店驰归汉上,即日调遣水军,二十二日即自往汀泗桥督战。余从行,车至贺胜桥,而宋大霈、孙建业、余荫森、董政国、陆沄诸军皆先败,汀泗桥已失,前线无一兵,时吴公但携刘玉春一师、张占鳌一旅、余荫森残部千馀,及卫队一团而已。廿三、廿四调遣应战,两日皆败,距敌仅十余里,枪声相闻,前线各军溃兵蔽野而下。余亲问溃卒战况,盖陈家谟不设兵站,不给军食,士卒处雨水中已三日不食矣,枵腹既久,盛暑口渴,舌无津液,往往口吐白沫,顷刻而死,其何能战?时从吴公左右者,仅余与唐天如、张月波、张方严、许铁峰五人而已。溃兵势如奔潮,不可复止,吴公下令集合,不许退,而各乱军竟开枪抗命,弹如雨下,敌亦逼近,知事不可为,车亦遂行。枪声夹车而起,行数十里,吴公以贺胜已失,遂于车中定退守武昌之计。余进曰:「圻料敌必夹江而进,若专守武昌,恐敌由仙桃以趋汉阳,则汉阳必失,武昌处于死地。不如令陈督自守武昌,而我军扼守襄河、汉阳,画江而守,有两层退步为上策。」吴公曰:「汉阳甚固,且襄河口我有兵舰,敌何能渡?」意甚重武昌,于是遂定。时田野大水,火车行黑暗中,半途车相撞五次极猛烈,亦莫敢究诘。余密呼司机人至,啖以重赏,晚乃至鲇鱼套。是夕,汉部张其锽、李蕴鼎、刘少南密商起用靳云鹗,遣车迎之,吴公未及知也。次日,吴公驻武昌,修战守之备,乃回汉口。二十六日,敌占洪山鲇鱼套,余复从吴公躬冒弹雨中,渡江至武昌,步行一日,周城详视战备。日晚,敌攻宾阳门,从吴公御敌,夜宿警署,猛攻终夜。委刘玉春为城防总司令,玉春胆识忠勇,缮守甚坚,吴公乃回汉口。余又曰:「我数日转修武昌战备,彼必闻之矣,请注意汉阳谍报。」敌果由仙桃直趋汉阳。二十八日,方从事汉阳战备,而刘佐龙遣其参谋长孙楚英持函请吴公退让三镇,将来徐图恢复,表示倒戈,以免牺牲桑梓为言。余曰:「徐图恢复,不更牺牲桑梓耶?」吴公力责其谬。是夕,汉阳炮台炮击我军司令部,时靳云鹗已至汉,要挟必任副司令,吴公遂以委之。既而靳与刘佐龙晤商,遂又不肯任事,声言:「败坏至此,我何能为?」次日,刘弟刘鼎甲以炮台降敌,刘部开秘密会议,以是夕刃吴公绝后患,乃有一党人以历史为言而止。吴公乃于明日八月朔下午行。刘玉春坚守武昌,吴公临行,电刘死守待援,故四十馀日昼夜战声不息,士卒劳苦,城中粮且尽,计口授米粮食粥无怨者。至九月十一日,犹有十日粮,而陈家谟数与南军议降,由夏口知事王绳高偕商会渡江入城,往返议四度。陈军守保安门,在城上受城下南军酒食,乃缒南军数人登城,次日又数十人,因以利诱,约开城得巨赏,允之,复缒而上下,至双十节,城中党人已有千馀。及攻城急,陈嘉谟令河南第三师吴俊卿之郝团长开门纳之,以武昌降,玉春犹奋臂率士卒二千,下城巷战半日,曰:「有一人一枪,必战也。」于是士卒死且尽,无一降者,被执不屈。陈亦被俘,南军敬刘,优待之,而鄙陈,议杀之。陈自白求以赂赎死,南军索五百万,陈愿献百万,不许,增至二百万,又不许,今犹囚焉。开城前一夕,陈署内警卫队,愤陈之贪鄙不忠,侵饷肥己,指枪相约,曰:「明日必杀此贼,毋令漏网。」陈知之,携二仆至刘玉春营,曰:「与刘司令商。」公遂匿不归。致电刘佐龙曰:「病痢甚,请以小轮相迓。」明日遂降。当武昌未下,孙师已至九江,与玉春以无线电约夹攻,南军新至,地理未悉,兵少,武昌之围,实死劲旅七千人,不能分力应战,甚恐。至是,武昌降,声势大震,遂破江西,孙军退金陵,自度力不支,乃请奉、鲁援师,东南震动,海内骚然,羽书达乎齐鲁矣。
中原纪痛诗 其五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五言律诗
安史今方众,忠贞久不闻。
谁哉临大节,惟有陆将军。
兵败非关敌,城亡共此君。
何须真个战,妙语绝人群。
按:五十混成旅旅长陆沄,字少容,天津人。清廉忠义得人心,隶于二十五师,盖陈嘉谟将也。丙寅春,吴公任为蒲东镇守使,兼平通防御司令。湘战起,奉吴公令守平江,敌先与陈嘉谟信使往还,给以倒吴留陈勿助吴公为约,陈信之,遂不发饷械,故师行十万而无兵站,自以高枕无忧,窃笑吴公之愚,且诫鄂将不得妄战。敌既攻渡汩罗江,宋大霈师夜遁,不以告陆,陆遂成孤军,居敌之后。初,平江既开火,陆电陈告急请援,不报,八月十九日早,敌以五旅之众合围,陆得报急调九十九团,而该团亦同时被围,不能相救。陆见援绝,叹曰:「平江有失,我负吴公矣。」乃率员佐官弁百馀人,约力战北行,思与韩采凤军合。众皆泣诺。出营肉搏良久,从者亡其半,敌已近身,乃以十馀骑奔入平江西之萧丞相庙中暂避,移时报曰:「平江已陷。」陆起长叹曰:「城亡我亦亡耳。」即出枪自戕,洞脑立绝。从人方抱之哭,而敌已入庙,敌俘之。陆清贫甚,有一子四女皆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