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赵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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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清汉军旗人,阎氏,字君直,号砚香。
官河南知府,迁盐运使。
工篆隶,收藏金石甚富。
以笔法运入画境,故所画深朴苍茫。
相传赵之谦曾从学。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818—1866 【介绍】: 清江苏长洲人,字韬叔。诸生。三与乡试,皆不第。出为幕友,历山东、福建等省。在京师得亲戚资助,捐得浙江候补县丞。咸丰十年,奔走避兵,自杭而苏,又自苏而浙,再至福建,忧愤而死。诗宗宋人,多危苦之言。有《伏敌堂诗录》。
晚晴簃诗汇·卷一五九
江湜,字韬叔,长洲人。诸生,浙江候补,从九品。有《伏敔堂诗录》。
伏敔堂诗录·自序
忆束发受书之日,先君举藏书见付,辍举业读之。十馀年间,于学无不窥,然迄无成;独词章稍有心悟,而于诗学之尤力。道光癸卯,年二十六,始游京师。时则已遍参古人之制,得其各自成者,而益有悟焉。明年甲辰,从殷述斋学使于山左,作《泛舟大明湖》以下诸诗,窃自喜,秘诸行箧,虽同舍不与观。 后三年丁未,从表丈彭咏莪先生于闽中。先生喜言诗,始呈前作。先生读之,惊曰:「汝笔力已到昌黎、山谷,后必大成。吾为作序,俟汝集行世,以吾文附焉,幸矣。」余见先生语重,急避席谢不敏。先生曰:「吾为汝姻长,岂欺汝者?且吾文虽不工,亦岂妄为人作序?汝第勉之。」余自是思欲勉副先生之期,作之益勤。凡从先生游闽中三年,诗益富。 及咸丰壬子在乡,薄游华亭,屡过青浦熊苏林。一日,留诗四册而去。翌日苏林以书复曰:「诗自苏、黄以后,难乎为作者。君笔力挽回七百年矣。」后过苏林,又见谓曰:「吾平生读书,一过成诵,两过不忘。爱君诗欲不忘,故读两过。」试之,果背诵如翻水,尽四册不差一字。后里中有传,苏林近诗,皆效拙体。是岁有同郡盛艮山以诗来见。艮山幼负「圣童」之名,读其诗亦惊绝。欲更进之,为摭利病,艮山亦立悟,急请余诗,归读十日,自焚所作二百首,而来告曰:「诗在君矣。吾前为古人所蔽,几自误。今悟矣!悟矣!」自是艮山学诗益苦。明年复见告曰:「吾学君诗,终为君掩,舍君则仍为古人役。求所谓自得者,无有也。吾且治他业,以此事让君矣。」艮山天挺异材,苏林学博才富,二君于文学空一世,而见推如此,余盖稍稍自信云。 又后七年庚申,余方以卑官需次浙江,值二月杭城之变,不得死。乱定后,丛稿都尽,独诗集有相知收得见还,为同宦友人徐仲水所见。仲水曰:「君诗自难磨灭,然世变时,宜速刊布,吾为君成之。」时仲水窘甚,余笑而漫应也。明年春,余在永嘉,仲水忽遣使来受诗稿,书言署东阳县事,之官日,于杭城募剞劂工俱来,将践前诺。余留使十日,而闻金华骤陷,即东阳危在旬日,事乃止。是秋永嘉有土寇之变,余携诗重来福州。老友符雪樵丈相见惊喜,慰劳外,即问诗稿存否。为述前事,雪樵笑曰:「吾无县印,不忧贼至,独不可为徐君竟其志乎。」然雪樵视仲水尤窘,余诺之而难于相累,则为螺洲陈氏授经,以束脩所得若干金,反助雪樵。越数月而十五卷之刻以成,时同治元年壬戌三月也。 呜呼!余穷于世,晚而以诗人自见,乃遭逢离乱,婴千古诗人未有之惨,将终身为礼崩乐坏之人,以何肺腑更吟风月?即前此区区千首之诗,与他文并付劫灰,亦复奚惜?而一二穷交,独珍护于兵火之馀,至不惮节衣缩食,为登梨枣,若万万不忍听其灰灭无传者,益滋愧矣。余诗诚传世,后当自有定论,不敢挟数君子之推许以自矜重。惟念经变以来,平生亲旧至交,存亡乖隔,多可感者。即如彭先生,以大臣蒿目时艰,未暇乞退,而余转徙天南,相见不可期。苏林、艮山皆于乱前下世。苏林官户部,以葬亲归里,方再出而以病死,年不满四十。艮山少余十有三岁,以明睿證绝学,方望其为钜儒也,不幸短命,年二十七,以诸生终。仲水虽少年,于浙江以吏材称首,东阳受代后,值杭城再陷,不知所之。独雪樵羁迹闽中,以直道与俗龃龉,卒挂吏议,日益穷老,方与余为悲天悯人、伊郁侘傺之词,以相赠答。余年来身世既如此,因诗而感念亲交数人,死者不生,生者日以零落,仰观宇宙,不自知其泪之堕也,并书为吾诗自序云。 彭先生前为辅臣,名氏里居不待著。苏林讳其光,江苏青浦人;艮山讳树基,余同郡元和人;仲水名之鉴,贵州开泰人;雪樵名兆纶,江西宜黄人。彭先生序已遗失,兹于归朴龛稿中录出,急登为首简焉。 同治元年壬戌三月,长洲江湜书于福州。(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伏敔堂诗续录·自序
《伏敔堂诗录》十五卷,编至去年三月。自三月以至岁除,又得诗九十五首。今携示雪樵,雪樵叹曰:「哀至矣!后数百年,当有读此诗而吊君者,其续刊以俟。」遂刊为《绩录》第一卷。继此有作,当以次编至尽年而止也。 同治二年癸亥正月,长洲江湜书于福州。
伏敔堂诗选·序(郑孝胥)
余得《伏敔堂诗》,读而奇之。其于古人妙处,深造有得,笔力复足以自达。近言诗者,颇以余为不谬。丁卯八月,言仲远兄见示所钞韬叔诗选录,几及其半。仲远之嗜韬叔诗,盖甚于余矣。此编既出,韬叔之诗声价自倍。身后之名,果足偿其毕生之厄乎?是可哀也。丰城剑气,终有识者。独往之士,可以兴矣。 丁卯冬,孝胥。
伏敔堂诗选·序(言敦源)
韬叔少作,追蹑昌黎、山谷,彭文敬既表而出之。厥后转徙闽、浙,饱经寇乱,国忧家难,字字血泪,颇似少陵至高妙处;纯尚白描,又似东坡之学香山。间有一二粗质语,不碍其佳。东南诗人,大抵以文采风流相摩相荡。若乃不囿流俗,力矫其失,起八代之衰,真杰材也。乡人费君仲深、章君式之数称许之。 今读全集,讽咏再四,如得瑰宝,如探好山,凡吾心中以为可爱可惊者,悉粹于是。昔曾湘乡有云:「不能以天下之舌,尽效吾之所嗜。」或原集所有,而未经予所甄采者,宁免遗珠之诮;或予所许可,而他人犹有异议者,得无偏好之讥。此则限于才识,无可如何者也。 山中白云,足以怡悦。造写付印,爰识颠末于右。甲子秋九下浣,常熟言敦源仲远氏识于天津寄庐之无弦琴室。
伏敔堂诗录·又(言敦源)
予既谋印韬叔诗,复得沈四山人诗、刘梁壑词。两家学有本原,工画,以孝称,皆为韬叔文字至交,授之手民,用附简后,以存其人。戊辰冬,敦源再识。
伏敔堂诗选·跋(江迟)
惠施五车,今无只字可读;《长庆》一集,因钞五本而传。故知文章之道,贵精不贵多,传之其人,固有幸有不幸欤? 昔我先君怀才不遇,晚而以诗鸣于时,所著《伏敔堂诗》正、绩十九卷,上海王氏《同人诗录》、吴县叶氏《百三十家诗选》各有选刻本行世,今并此录而为三矣。王、叶两选,视此录异同何如?亦不知板尚存否? 虞山言仲远先生,文武通才,扬历中外。比年厌闻政事,侨寓津沽间,惟以吟咏自适,尤爱读《伏敔堂诗》,笃嗜深好,间辄一效其体,所谓膏少陵而饮,铸贾岛而拜,神明默契,先后同揆。是编经先生选定,犁然各当,良工心苦。昔南丰志铭,非欧阳不能作;子云玄草,独桓谭决其传。先君殁已六十年,两经丧乱,遗文都尽。伏敔诗刻,若在存亡绝续之间。幸遇先生,旷代相知,亟亟焉撮录传布。片羽重其吉光,万钱荣于青选。不惟表章文献盛德不朽,抑亦两家文字缘乎? 迟生恨晚,未读父书。窃幸先生此举,沾溉无穷,因识其缘起如此。览是录者,虽谓王混摘句之二图,昭明选楼之外集可也。岁在彊圉单阏之辜月,嗣子迟谨跋。
伏敔堂诗选录·叙(黄华)
幼闻父老论诗,每谓李由天才,杜由人力,心窃以为不然。
世安有天人不合而能得好诗哉?
余年十九,始得全读杜诗,爱玩难释,益信非夫天人交至,必不能自述所欲言如彼其真切也。
既一再读,辄举所心得者七绝、七五律、五七古各若干首,录之为《杜诗我爱录》,以授弟妹。
风师见而大叹赏之。
风师者,吾妇风绪之父师也。
姓吉,名亮工,字住岑,别署莽书生。
吾郡江都孝廉,四十以后,以风自晦,自号风先生。
吾妇竞安杨氏幼孤,年十五,始得拜见风先生而受教焉。
风先生子之,字之曰风绪,因字余曰风婿。
竞安呼父师,余呼风师,龙弟随竞姊呼父师,驹弟、瑛妹随阿兄呼风师。
风师居,但与儿曹谈修行,不谈词章。
然其少年时,诗文书画本自精绝,持论尤高。
余间闻风师论诗,未尝不坚其自信也。
余初得读伏敔诗在己酉年,亦得自风师。
风师得诸武林鲁君朴人,鲁君得诸江君梅生,即伏敔诗中所称八弟澄者也。
忆当时才一展对,即觉如读陶杜诗,于真率中见其用心深苦,于精鍊处见其妙造天然,为之眼明,为之气王。
风师亦云:「江君所为诗,能自出机杼者,其识见亦迥不犹人,可谓有志之士矣。
」继览赵之谦述韬叔语云:「四千三百年中,辞章有传有不传,独立者贵。
多人说总尽,独立难素难求。
」(赵之谦《书江韬叔伏敔堂诗录后》)始知韬叔所以自策者,固自不凡。
抑韬叔自语其弟梅生也,亦曰:「清处见骨,真处入情。
如唱曲者字字从喉中过,舌尖无函胡影响之音,此我诗的派也。
」(《吟秋馆诗存》卷首)乌乎,此皆真实语也!
然非夫天人交至,安得有入情入骨之诗乎。
韬叔并世英髦,皆称韬叔诗昌明博大,深入昌黎、山谷堂奥。
即今观之,昌黎、山谷曾何足以限韬叔乎?
抑岂但昌黎、山谷不能限韬叔,即陶、杜亦何能限之哉?
吾以为伏敔诗诚能自述所欲言而真切者,诚能于古作者中独立者,顾何必斤斤然求其似韩、黄,或似陶、杜?
亦但知其为江诗,为可爱之江诗而已。
吾家人既爱杜诗,因爱江诗。
驹弟遂仿我选杜例,选录《伏敔诗选》成,呈风师,兼假春官读。
春官者,亡友吉子青,风师之次子也。
至行力学,不幸以哀毁短命死,识者莫不伤之。
风师佳其能自择也,乃重选一过,并手书以付子青,即是册风书《伏敔堂诗录选》所由来也。
岁在乙丑,去风师之逝十年矣,偶游白下,以乡人公约梁君之介,得识韬叔嗣子晋之君于瞻园。
喜此身得亲见诗人之才子,又以今岁在丙寅,去先生之逝正六十年,因与晋之议重印《伏敔堂集》,并辑年谱,付诸同志,以资追思。
不幸卒卒一年,各以事沮,未遂初期。
季冬避兵海上,始假得风师此选,亟付影印,先寄江君。
江君名迟,一字迟鸿,善篆书,精金石之学,以文字世其家声。
凡吾友闽江君名者,莫不称其孤介,盖能传韬叔之真者,韬叔为不死矣。
此册初印成,晋之又寄我影印韬叔自题行乐图龙湫院行者之象,适龙弟亦先于师母处得风师蜕影,因并印卷端,以贻同好。
仍叙其始末如是。
乌乎!
风师之真何尝在此?
即韬叔亦何必待此而传?
然爱之者如吾家弟妹,见二妙集于一编,固已觉其可宝极矣。
丙寅嘉圆节,风婿黄华胜白谨序。
伏敔堂诗选录·序(吉亮工)
韬叔江君所为诗,吾喜之,吾又不尽喜之也,何则?一人之言,则自其所欲出也。易一人,则又有其所欲言而不得言,见彼之所已言,则先得我心,爱之不忍释矣。余懒散不欲择,并爱与不爱而俱存之。乙卯春,鸣驹择其所爱,都为二卷,余喜其能自择也。复就正于余,余更即其所选而选之,以授春官。 乌乎!韬叔之诗,固自道其所道也。鸣驹选韬叔,又鸣驹借其所已道以为之道也。余再去取焉,则又道我之所道也。余此所再选,春官或有爱不爱,则又春官之心之所道也。言为心声,可强乎哉?微独韬叔之心不可强,即春官与我今日之心,又可强乎哉?韬叔名湜,苏州人。丙辰八月,风书。
伏敔堂诗选录·跋(吉亮工)
韬叔诗如话如画,固自可爱。然亦有不可爱处。盖彼之白话,不从白话来,故白话亦雅。后生小子,书卷无多,见彼白话,以为吾亦优为之,则受其病为不小矣。书此以告春官,并凡阅吾韬叔诗者。
伏敔堂诗录·序(彭蕴章)
学问之道,为之于举世不为之日者,必其人之志不凡,而其成可以传后者也。昌黎之于文,渊明之于诗是也。降及近代,震川之文,空同之诗,亦犹是也。举世之所不为,而一人独毅然为之,其识已超乎流俗,故其成也可传于后。 以余久处京华,得交四方英俊,所见诗集以至零篇多矣。其未脱时趋者,则或工温、李,或耽元、白,间有一二杰出之才,沉着者追少陵,豪放者师太白。唯昌黎、山谷二家,无人蹑迹。即有一卷之中,一二篇相似,一篇之中,一二语相似者,未有积句成篇,积篇成卷,无不从两家出者。由两家诗境高峻,攀陟为难也。 今读韬叔诗,则古体皆法昌黎,近体皆法山谷,无一切谐俗之语错杂其间,戛戛乎其超出流俗矣。虽然,由斯道也可传于后,而不适于时,犹古锦之不可为衣裳,古乐之不可娱宾客,而诗之品则益高矣。夫既为之于举世不为之日,又岂望其适时耶? 韬叔甫届立年,精识同于耆宿,方有志于身心之学,经籍之功,未尝汲汲欲以其诗问世。余谓是希世之璞也,故不待其请而为之序。 道光二十七年,岁次丁未春正月,愚表彭蕴章书于福州使院。

人物简介

简介
合肥人,字元晖,号骏孙、弥龛。肄业于上海复旦大学。李氏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以诗鸣世,著有《始奏集》、《佛日楼诗》,为郑孝胥、马其昶、陈三立诸前辈点名称许。约在一九四九年下半年来到广东,先居澳门,后迁移香港。《佛日楼诗》为作者生平自订的诗稿,其中晚年在港澳作品,收录一百多首,编为《大腓集》。李氏为诗,尊学同光体两大宗匠范肯堂、陈三立,远挹韩愈、欧阳修,即可谓是近代宋诗派之馀绪。
合肥李氏兄弟诗集·序
诗至近代,与时局为因缘,乃尽其变,极其盛,而自成风会。
彭泽汪方湖著文缕举近代诗派,即有湖湘派、闽赣派、河北派、江左派、岭南派、西蜀派六派。
六派皆表表于世,而闽赣派尤冠绝一时。
夫闽赣派者,风格生涩奥衍者谓之赣派,清苍幽峭者谓之闽派。
闽赣合派,即陈石遗所谓同光体者也。
同光体影响近代诗坛至巨,语其朔,复有关乎桐城诗派。
盖桐城诗派为有清一代诗坛关捩。
是派也,姚姜坞发其端,姚惜抱集其成。
前此康乾诗坛阘茸不振,至桐城诗派出,镕铸唐宋,以文为诗,方生面别开,教化广大。
受其沾溉,道咸间程春海、祁春圃、曾文正、郑子尹、莫子偲、何子贞诸公弘扬宋风,独辟异境,是谓之前期宋诗派;同光间陈散原、郑海藏、沈乙庵诸公复踵事增华,是谓之后期宋诗派,亦即同光体是也。
同光体后出转精,实大声宏,影响遍及海内,于皖诗影响尤巨。
故汪方湖论列闽赣派,即首以桐城诗人媵焉。
虽然,其所论亦有不甚确切处,盖皖诗以桐城诗派为大宗,桐城诗派与同光体源固同矣,而其流则异。
论其分合,则同光体承桐城派遗绪,调适上遂,终乃畸于一偏,祧唐而专主于宋;桐城诗派则始终笃守家法,镕铸唐宋,丰神情韵与筋骨思理并重。
是同光体固牢笼一世矣,而影响及于近代桐城者则甚微。
并时桐城作手,若姚永朴、姚永概、方守敦、苏艺叔、潘季野、叶玉麟、方孝岳,皆火传姜坞、惜抱,而不染陈、郑风习。
故谓同光体与桐城诗派平流并进则可,谓同光体反哺桐城诗派则不可。
然则同光体影响皖地者当别有所在。
所在为何?
曰庐州合肥也。
夫有清一代,合肥虽为庐州首县,而僻处内地,交通不畅,风气难开。
世风如此,诗风亦然。
自清初至嘉道,合肥诗均囿于唐风,陈陈相因,了无生气。
咸同以还,淮军崛起,交通日广,风气方随之大开。
诗坛因缘际会,亦与海内诗风肸蚃相通,渐多学宋而卓有所成者。
如杨燮卿为诗「颇近宋人」,刘衡庄「诗宗宋人,为吾乡近时健者」。
逮同光体起,尤多桴鼓之应。
如江球「年少耽诗,为散原老人所赏」,李国荣「读近人郑海藏诗,含咀枕葄,颇得神髓」。
至李家煌昆仲,则造其堂而哜其胾,不啻同光体具体而微者也。
盖李家煌出自名门,家学渊源,少时即受文法于桐城马通伯,受诗法于舅氏龙慧。
既长,复从同光体巨子陈散原、郑海藏诸公游,衣钵相传,濡染极深。
其为诗自广陵而上摩韩垒,为之阶者,即散原、肯堂二公也。
迹其所为,纯乎同光体手眼。
所作五七言古体,具体昌黎,排奡妥帖,词气刚劲,置之韩集中几可乱真;而高怀远抱,亦间有似海藏者。
五七言近体,则深入散原堂奥,琢句鍊字,笔力老健,往往纳艰崛于质澹,发芳馨于寤寐,奥折精莹,蟠而天飞。
并世同光大老均不吝赞词,许其为后起一作手。
介弟李炜,虽功力稍逊,而妍鍊工切,亦差堪肩随。
抑余于此尤有言者:近人出入同光体而卓然有成者,并世唯知有曾履川、邵祖平、钱仲联、冒孝鲁、钱钟书、吴孟复诸公,而于渊源更深之李氏昆仲反湮没无闻,不在偻指之列,此非合恒情。
今章明兄有感于此,乃发愿梓行《合肥李氏兄弟诗集》线装本流布海内,非独表彰乡贤、发其潜德幽光而已,亦以见同光体影响吾皖至深且巨也。
其有益于诗坛,为功于诗史者,岂浅鲜哉!
赵撝叔视搜集前人残剩文字,比诸掩骼埋胔,则章明兄此举也,谓之掩骼埋胔固宜,而蹈德履仁,转有过于掩骼埋胔者远矣。
书成,章明兄属余序,乃不揣冒昧,发其覆如此。
是为序。
岁在壬寅金秋,桐城后学汪茂荣敬撰。
佛日楼诗·序
往识合肥李子栩庵于行都,读其诗则摩韩垒者也。孤桐丈曰:「乃兄弥龛诗,海藏所亟赏,子未之见邪?」则心识其人。十年前,余以违难遁海南,栩庵已行至,又以其介得识君。其为人匑匑如畏,谦冲敛抑若不胜,及读其诗,则与栩庵笙磬同音,乃韩法也。间出其《佛日楼诗》属为序,且语之曰:「吾诗自广陵而上摹韩垒,而为之阶者,则通州、义宁两先生也。」余曰:「异哉!吾二人为诗途径何不谋而合若是也?」余弱冠来京师,先大父伯厚公则授以散原精舍诗,及执贽北江先生之门,又从受范伯子诗。二家面目取径虽各异,然为同光体先路之导则一也。吾侪既受两家诗,而上溯而苏、黄,而杜、韩,而陶、谢,若有阶陛便其升跻焉,迨造乎其极,若登泰岱嵩华之颠,排云下视,则众山皆培塿矣。然则始学取径可不慎邪?君三十年前所为诗,已为海藏、散原、通白诸老所叹赏,君独不自满,假日探讨古人,而不敢自暇逸。又尝从海内外显密诸师游,以求断生死、住寂乐,持咒长斋者逾四十年,而祛卢之文、天人之学、射击之术,又无不嫥精独到,为世楷模,而君顾嘿然不欲世知也。其意量之广,岂世之稍有获即沾沾自喜、传之惟恐不速、扬之惟恐不尽者所可得而望者哉!夫诗与禅相需者也,自佛法入中国,而诗人若谢若王若杜若苏黄若王陈,盖无不叹其超绝而资以为用,而诗境为一新,独韩公不之近焉。君,佛弟子也,而诗自韩入,本韩之质而哜佛之超,斯真足弥韩之不足而几超韩矣。吾闻佛以了生死、入涅般为鹄者也,区区文字,论者以为学佛之障。然吾又闻佛说三藏十二部,宁能舍文字以说法邪?吾曹以声音为佛事,以文字證般若,衍佛之传,又岂可少是邪?然则文字之于佛,有相成相證之功,非可以障目之彰彰明矣。君尝语余:「吾母诞余之夕,梦入寺礼佛,见僧众移佛象日中曝之,问故,则曰:『诸佛苦尘闇久,曝之期重睹光明也。』寤而余生,先君因以名吾楼,所以识诞徵也。」余以为君心与佛通者也,其诗则一话言之微,无不自佛心出,以佛光加被之,岂有不若皎日之无幽不烛、无闇不明者邪?微梦徵,其辉光自足也,况梦之凿凿邪?而君诗之光芒,乃与佛日争辉映矣。太岁在昭阳单阏陬月,福州曾克耑。
佛日楼诗·自序
积四十馀年所为诗,芟弃之馀,得四卷。二十至三十岁者曰始奏集,四十岁以前者曰芦荡集、昨死集,五十至六十五者曰不腓集,皆以一时所际所感之各异而为之名也。四十至五十之稿曰堕甑集者,兵燹播迁,中已散佚,故不复具。具者四集,都三百馀首。寡宣平之奏,无饰喜之辞,岂乱离之世,多变徵之音者非欤?虽然,山川之登览,人事岁月之迁变代谢,接吾耳目,辄时易境状,既往复不可控追,感物言志,抚序兴怀,莫不为他日款梦之资,倘亦劳情所不默也?姑写次之。癸卯春,弥龛居士李家煌于吼堂。
佛日楼诗·评语
襟抱之高,笔力之健,度越恒等,真异才也。曩馆骏孙家,骏孙方为童子,别十二年,再见于申浦,其学问便已成就如此,安得不令人畏后生耶?辛酉冬日,马其昶记。 仆顷得七古一首赠甥,极论古今能文者无不工诗,而但以诗名者或有不工于文之人。甥为诗老健若夙工者,且吐弃一切,不肯作一凡近语,此非于文用力之深,何以有此?又甥赠陈君五言,极见远抱,置之海藏集中,几无以辨,且有突过郑老之处。诵之喜而不寐,为之不已,必可成家,方当上追古人,何论时贤?仆真欲缩手退避三舍矣。壬戌人日,龙慧。 贤受诗法于尊舅氏,取径之正,自不待言。运诗文皆无真探求,而诗尤无解,实不足以言利病。姑以粗略观之,惟觉气象峍兀,未可攀也。癸亥正月,张文运记。 效昌黎而天骨开张,驰骋自恣,端推王逢原为具体而微。作者继起,独与之抗,旷世相感,殆匪偶然。至殊响别裁,复往往纳艰崛于质澹,发芬馨于寤寐,参以皮陆,纬以姚贾,少年脱手,遽有此高诣苍格,蟠而天飞,又恶能测其所至耶?丙寅冬月,散原老人陈三立养疴沪上读讫题。 恢诡之思,出以古澹,千载逢原,何殊旦暮。丁卯三月十八日,孝胥读毕谨注。 古体远宗王广陵,近抗郑子尹,宁为可憎,毋为可狎,是真能喻独坐者。七言近体,奥折精莹,何无忌酷似其舅,龙慧堂衣钵有传人矣。丁卯四月,周达拜读谨题。 古体排奡处由天授,天授者宜益以句法之坚苍;近体高远处由人力,人力宜更求意理之平实。奇才世所罕见,爱敬之极,妄欲效滴涓于江海耳。丁卯秋八月,陈曾寿拜读题。 余生平罕称诗,而所交多诗人,诗人不以其不能而强聒焉,亦时效其所为而勿能似也。骏孙后起诗人之杰也。散原、海藏两先生,及吷庵、仁先、鹤柴、梅泉诸公,所以崇奖期许之者甚至,乃复以能问于不能,吾将何辞以益吾骏孙哉?抑吾闻之,骏孙内行纯备,覃研群籍,旁通梵典,与夫人并精鎗术。尝校艺于西人所为会,辄互冠其曹,西人惊骇叹服,至为文以张之,以告其国人,又何其多能也?骏孙年甫壮,所为诗已卓卓成就如此,又擅兼人之长事,犹不自满假。吾虽无以益吾骏孙,骏孙之所自进以轶今抗古者,又乌可量邪?戊辰六月,湘潭袁思亮拜读记。 海藏楼好以诗进退人,持论殊刻,不轻许可,独于合肥李骏孙,英年骏发,誉不绝口。《巢湖歌》一首,谓是近年诗坛绝无仅有之宏制。今幸有得,遍读作者之诗。《巢湖歌》亦讽诵再四,静穆之气,以诙诡之笔出之,满纸皆天授独到之处。昌黎逢原云云,似为皮相之谈。癸酉秋,章士钊拜读。
佛日楼诗·后序
此先兄弥龛遂居海外时,手自删存其前后所作之诗。诗在而君往矣,嗟乎!吾忍触恸而重读之耶?惟其精忱之所锲,意兴之所寄,神思之所抒,心血之所铸,自有其不䃺灭而长留于天地间者,傥在斯乎?则把君之诗,謦欬若重接,梦痕若重温,风雨联吟若重对,凭以契合心灵,摆落尘浊,且暂忘此荒茫何世馀生踽踽之独伤也。既为检校遗稿,同颂橘、揽秀两知已斟取,其割舍之篇什,复惜加保留。嘱兄子道培补录于卷,付刊存之,凡三百五十八首。曩积旧稿,屡经播迁,多已散佚,生平所作,固不仅止此耳。君澹泊耿默,掩抑若无所能,虚以应物,严于律躬,处事井井,缜细弗苟,犹传先公之遗风。而蔼然克己,厥德肖妣,盖笃赋性天,其秉有自,既渊承家学,蟠蓄根器,而遭时不造,与世相遗。历家国沧桑,天荒地变,流亡颠沛,疾疢折磨,溯中岁迄老,洵已忧患艰辛备尝之矣。当其少壮,处贵介华膴之境,则早耽佛乘,净密兼持,长斋积卌馀年如一日。于人间逐逐利名嗜欲之好,罔所歆涉,夙怀超世之愿,习在家禅慧因,倘自多生宿具者欤?故虽履蹇夷然,素襟不涅,持以排幽忧、通妙悟、存孤尚者,唯诗自娱而已。尝相与论诗蹊径,君自言弱岁学诗,初入从山谷,承先舅氏刘龙慧先生诲,以「宁拙毋巧,宁涩毋滑」由黄入杜,庶免浮廓之习。循序以进,领益至深,涵泳于少陵、昌黎、玉溪、半山诸家,清代则最喜郑巢经及陈散原翁诗,运思差可深入,而日流于晦涩。四十以后,自憎其槎枒,力求显出,趋响平易,造乎自然,乃嫥涉东坡,且笃好范伯子之诗,积又廿载,殊戡精进。每滋愧荷诸师友老宿奖掖踰实,今垂垂老矣,犹蹩者不忘履,结习未蠲,聊自哦遗云。噫!吾兄弟虽并耽诗,而岂图以诗鸣哉!惟同气知音之契,骨肉文字之欢,则有逾世间寻常友于之乐。历劫原鸰,晚获飘聚海表,同听楼钟于肩偕,讲学之馀,时相联吟倡和,互證诗禅。此乐往矣,不复再得,而荷担襟期,痛失提挈,日暮道远,独行弥觉心孤。追忆生平,缀纪梗概,俾后世相知,诵其诗而如觌其人焉。癸卯六月朔,弟炜栩庵谨跋于九龙半岛。(录入:顾青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