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代朱门数轶才,等閒咳唾绝氛埃。
展观休盥蔷薇露,兰息芝香拂面来。
片羽人间见且稀,九朝词客首全低。
朱秦去后风流断,阁笔沈吟敢浪题?
俗务终无了,偷闲手自叉。
呼儿勤习字,课女学描花1。
但得团栾乐2,何忧岁月赊3。
迢迢清昼永,拨火且烹茶。
注:(1) 课:督促、考查。
(2) 团栾:团圆。清纳兰性德《菩萨蛮》词:“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栾月?”
(3) 赊:时间缓慢、长久。宋王安石《和文淑湓浦见寄》:“多难漂零岁月赊,空余文墨旧生涯。”
桐影松阴拂簟凉,逍遥随分度时光1。
一庭修竹生清籁2,半亩新荷吐暗香。
剖瓮自斟新酿酒,呼僮且扫旧吟床3。
安居一世贫无虑,何用仙人辟谷方4。
注:(1) 随分:随意;任意。宋李清照《鹧鸪天》词:“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
(2) 清籁:犹清响。宋柳永《女冠子》词:“动清籁,萧萧庭树。”籁:从孔穴里发出的声音。亦泛指一般的声响。《庄子齐物论》:“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唐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万籁此都寂,但馀钟磬音。”
(3) 吟床:指床。因常在床上倚枕吟诗,故云。
(4) 辟谷:道教的一种修炼术。辟谷,谓不食五谷。《南史隐逸传下陶弘景》:“弘景善辟谷导引之法,自隐处四十许年,年逾八十而有壮容。”清纳兰性德《拟古》之三四:“饮酒虽达生,辟谷乃长年。”
离骖欲整泪漫漫3,几度踌躇几度难。
今日别君无所嘱,高堂代我劝加餐4。
注:(1) 将之外家:将出嫁,到丈夫家去。外家:这里指婆家。按:依照旧俗,“男子谓舅家为外家,妇人谓父母之家为外家”。但墨娟女史仍在家中,尚未正式出阁,故谓夫家为外家。
(2) 留别:即分别留言,多指以诗文作纪念赠给分别的人。唐杜牧《赠张祜》:“数篇留别我,羞杀李将军。”按:这首诗是作者出嫁前在家里写给阿嫂石绣云的最后一首诗,结束了两人日日相处、耳鬓厮磨、促膝谈诗、互相唱和的快乐时光。
(3) 离骖:指离别时坐的马车。
(4) 加餐:谓多进饮食,保重身体。语出《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清纳兰性德《送张见阳令江华》:“吾怜张仲蔚,临别劝加餐。”高堂:指父母。全句是说:我离开后,希望你能代我照顾好父母。
西神峰连延,龙角汍泉喷。
桑苧次水经,第较中泠逊。
山僧寡营役,谷饮遂夙愿。
跏趺长松根,风来耳垂鬗。
都篮选茶具,一一细莎顿。
舍彼陶冶工,截竹等辫韏。
附以红泥团,其修仅扶寸。
坎上离于中,下乃利用巽。
微飘飕飕入,活火燄燄焌。
初聆桧雨喧,渐见鱼眼睔。
紫笋舒萌尖,乍点汤色嫩。
王郎穿竹过,爱接支许论。
解带磐石间,素瓷迭相劝。
欣然惬所遇,伸纸随染渲。
濛濛岩亭瀑,历历水田畈。
短短茅覆屋,茸茸荻抽虇。
桥攲乃有路,门辟或无楗。
林壑虽未深,埃壒颇已远。
流传盛新咏,群雅足彝宪。
或为篆籀隶,若盉鬲敦鬳。
或为真行草,若繇靖羲献。
穆如清风作,举一可当万。
呜呼百年来,精庐窟貙獌。
曩时所珍物,零落委荆蔓。
吾家纑塘侧,想兹恒缱绻。
形模授巧匠,高下仿遗楥。
所惜七尺图,虑为尘土坌。
开箧逢故人,辍赠得右券。
羊脂镂躞玉,兽锦束腰絭。
譬诸延平津,剑合始无恨。
俄惊邻笛悲,永叹壑舟遁。
萧条黄公垆,歌哭与俗溷。
是物睹者希,五都绝市贩。
今年吴船来,载自潞沙堰。
徙置青藤阴,旅话破幽闷。
质比莲芍轻,形嗤石鼎钝。
小勺分宫时,头纲试瓯建。
忽忆秋水生,乘此风力健。
逝将挂席归,耦耕师下噀。
毋令石床空,兼使夜鹤怨。
合昏花开暑雨微,故人留君解骖騑。
合昏花谢故人死,燕市酒徒看渐稀。
秋林卷萚百卉腓,篱根细菊圆如玑。
北风萧萧南雁飞,蛰虫穷鸟相因依。
此时欲别不忍别,马行蜷跼循郊圻。
把杯劝君君莫挥,执手语君君莫违。
男儿贫贱亦常事,故乡得归姑且归。
吾今捐佩也当去,免使同学翻攒讥。
远游汗漫计亦得,他年访尔白板扉。
旧交陈屈况无恙,相与散策探林霏,尽脱苛礼消尘机。
龙泷下上濯我足,石楼小大振我衣。
乳蕉子黄荔子绯,马甲柱脆红螺肥。
榕阴一亩竹十围,南园可以恣酬和,诗卷无人论是非。
出郭寻春春已阑,东风吹面不成寒。
青村几曲到西山。
并马未须愁路远,看花且莫放杯闲,人生别易会常难。
将谓无双品,谁知乃有三。
彝尊跋久佚,成德字空探。
后获璧堪合,五言城讵惭。
词臣教考證,求是夙心谙。
⑴ 李唐长夏江寺卷最为烜赫名迹今石渠宝笈旧藏一卷有宋高宗前后题跋意谓妙迹无双后续获一卷签曰长夏江村据其画景定为长夏江寺又南宋院画录载宋荦跋所见另有三卷盖自古书画家于得意处不嫌屡作如王献之好写洛神赋并赵嵓按鹰图有四之类是也
吁嗟斯人不可见,流光倏忽如虹电。
回忆从前十九年,通志堂中集名彦。
丹毂时为清夜游,箫笳屡发南皮宴。
君才直足赋凤凰,君书耐久同羲献。
朱鼹裘多内赐衣,黄扉阁近承华殿。
一使梭龙逐六骡,九塞降旗迎四面。
校猎长随豹尾车,吟猿或堕雕翎箭。
慧业生成世所无,新词制出人争羡。
再索谁为象罔珠,欲焚我愧君苗砚。
只言主鬯共齐盟,那识乘箕动星变。
天帝居高讵醉觞,人间日短无长线。
七尺孤坟种白杨,一夕秋风泣团扇。
北道桑乾向潞河,南方叶落填奇甸。
检箧犹将旧札开,回肠岂禁中情断。
数行字等双黄金,半点墨酬百匹绢。
梁溪老友藏此卷,使我展看泪如霰。
辽东丁令有时归,上古大椿何处算。
维昔楞伽自署名,早知兜率前生院。
下界巫阳些不闻,飞鸿雪印踪难恋。
仲氏高才与后贤,相门两世承天眷。
幽谷崇兰大庾梅,馨香寄赠因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