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 4 首
忆昔度庾岭，四人惟汝存。
况我被逐后，相访独殷殷。
乡邑久已破，眼中无别亲。
寻尸亦多事，啮雪非前因。
万里风波际，一瓢支远频。
华首重相问，然云果不仁。
知三堂下谈经侣，四十年来独汝存。
几度春风迟上苑，一襟旧雨叩师门。
文家凤羽争鶱取，笔势羊裙待细论。
寺塔慈恩追杜咏，柳烟时复梦刘村。
公退如致仕，寺斋深闭门。
长儿来省吾，与之閒讨论。
上言时事艰，力学酬国恩。
下言生计拙，勉以咬菜根。
儿言母祭日，归当治鱼飧。
茫然使我悲，悲我老且昏。
昔岁在乙巳，月亥日上旬。
汝母舍汝去，今已十九春。
汝甫逾弱冠，吾则霜鬓新。
维时直枢密，绮园逢庆辰。
不敢以私请，前夕还城闉。
鸡鸣别汝母，执手泪满巾。
汝母不能语，色悲目犹瞵。
孰知弹指间，再见渺无因。
归闻汝号咷，衰维已在身。
一恸卧半月，病中吟且呻。
强起复视事，义不顾所亲。
家事遂付汝，吾心日酸辛。
归葬复还都，念汝无弟昆。
汝母举五男，睘睘惟汝存。
一第不及见，梦中声暗吞。
汝母逝三日，吾初见女孙。
女孙长及笄，弟妹知凊温。
吾岂不自慰，但觉日月奔。
前年患难际，流离返山村。
即今再出山，旧巢仍有痕。
近复脱挂碍，一饱腹自扪。
一眠辄竟夜，始悟道力尊。
吾室惟法喜，吾诗笑庄盆。
胡为若有感，求旧古所敦。
按：癸亥岁十月九日，息翁书于西华门外静默斋。
人之所以贵，不在七尺躯。
则贵乎书者，又岂故纸欤。
然人道之器，书亦道之舆。
人死既宜葬，书毁可弃诸。
我巢正月焚，我归十月初。
徘徊赭阶上，历历思旧储。
中堂接右夹，北出连先庐。
累箧楼上下，壁壁无隙馀。
庋案必中窗，窗窗可卷舒。
奈何都不存，惟见瓦砾铺。
一哀为出涕，万有良归虚。
数日封积灰，不令落秽污。
冢笔念怀素，瘗文悲复愚。
乃今巢经翁，伤心埋毁书。
汝存我尽力，汝亡我收枯。
借问烬中人，识此孝子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