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朱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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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书囊,携襆被,隔宿手亲检。
门外传宣,姓氏被钦点。
拜恩竞出东华,诸公衮衮,恰十八、瀛洲争羡。

后房浅。
早烦炉灶安排,门户各分占。
香火缘深,步屧往来便。
最难接席论文,联床话雨,更匝月、镇长相见。
宁波奔溃后,𠸄夷进犯慈溪、金华,协镇朱贵迎击于大宝山,𠸄夷受创颇钜,惜无旁援,以致覆军。其二子,昭南从死,炜南伤而未绝,后邀恤典焉。
大旗摧倒岭云昏,阵脚如山屹不奔。
臣父死忠儿死孝,九京挥泪拜君恩。
曹娥庙里夜传呼,牛饮淋漓犒百觚。
祭罢蝥弧天似墨,一齐卷甲渡梁湖。
按:将军谓张应云设伏周密,乃自绍兴移营东关。正月二十四日,在曹娥庙祭旗发兵,凡攻宁波西门(即望京门)者三队,金川土副将阿木穰帅屯兵四百人为头敌,游击梁有才、守备王国英等帅四川提标五百人为前锋策应,提督段永福帅贵州提标八百人为总翼长;攻南门(即长春门)者三队,游击黄泰、守备魏启明等帅甘肃提标五百人为头敌,总兵李廷扬帅江西水师六百人为前锋策应,提督余步云帅湖北抚标八百人为总翼长;攻镇海城者三队,游击刘天保等帅河南乡勇五百人为头敌,参将凌长星帅陕西提标五百人为前锋策应,副将朱贵帅固原提标五百人为翼长;攻招宝山威远城者二队,金川瓦寺土守备哈克里帅屯兵三百人为头敌,都司聂廷楷帅山东、河南北勇六百人为前锋策应。宁、镇二城之间,濒江有村曰梅墟,参将李俸举、都司谢天帅山东北勇七百人屯其地,以截𠸄夷中路,张应云等帅四川督标兵及山东北勇一千二百人屯骆驼桥,为后应;文参赞帅总兵恒裕、副将德亮带陕甘兵二千人屯长溪岭,为总应;将军自帅提督陈阶平、总兵尤渤等带四川、河南兵二千人屯东关天花寺。
不见前行铁裲裆,腰间谁插箭盈房。
皮牌张出屏风样,倚作长城万里墙。
按:武弁无穿甲者,兵勇人给一号褂而已。(惟县丞李惟镛有一软甲。)此或因铁甲厚重,不便冲击耳。至若弓箭之设,我朝尤重,上而御营大阅,下至各直省行伍操演,无不于马步间讲习此技。乃仆自入军中,仅于副将朱贵处见弓二张、箭二房,主事杨熙处见弓一张、箭一房,是可异也。仆尝举以问一武弁,弁反诘曰:「公等以经义诗策进身,而莅官以后,祗须奉行例案,此何故耶?」仆亦无以答。皮牌,编竹如屏,蒙牛皮二层,谓可禦炮,然仆曾亲见演试,炮劲牌弱,一击则连牌飞去,盖一无用之物耳。避炮无良法,如卤汁绵被及鱼网等物,仓猝间岂能从容张挂?要维以伏地为最善。炮门初然,有青烟腾起,见即匍匐,而炮火从背上过矣。夷炮虽可及三里,而一里以外便不能伤人,盖火性炎上,渐远则渐高,但见铅丸如流星,其声如鸽铃,从半空飞过而已。
小队弓刀气自雄,衔枚疾走向江东。
昨宵可奈田夫绐,竟误师期到日中。
按:游击刘天保进攻镇海,甫及城下,群夷按队而出,枪炮齐发,我兵惟以长矛及双手带(刀名)接战,无一人携带鸟枪者,势遂不支,退至十里亭,遇前锋策应凌长星,合兵复进。时天尚未明,黑暗中以鸟枪乱击,夷人亦间有伤亡,然终不敌其炮火之猛烈。天保右臂中一枪子,晕坠马下,旗鼓既失,队伍遂乱。夷人复以火箭来射,而我兵益不支矣。时总翼长朱贵因取道慈溪,昏夜不辨路径,误走入凤浦岙,翌日亭午始至骆驼桥,而前军业已败归。贵欲合兵再进,天保、长星均不之应,其部下尤怨愤,咸谓朱将军迟延不救,致我败绩,哗噪而前,几成奇变。张应云从中调停之,始得解,而亦不复鏖战矣。
背嵬五百压云屯,阵脚如山屹不奔。
臣自死忠儿死孝,九原挥泪拜君恩。
按:金华副将朱贵,甘肃兰州人也。部下固原兵五百人,皆骁勇善战,能部勒之,最为节制之师。初以迷路失期,为刘天保、凌长星等讪笑,心甚愤怒。及自骆驼桥退归慈溪,恐𠸄夷来犯县城,故札营城外大宝山,以防堵之,而其旁西苑岭则余步云、李廷扬、李俸举、谢天及天保、长星等驻兵其上,以为犄角之势。越三日,𠸄夷果帅大队自大西坝登岸,约二千馀人,蜂拥而至。首当其冲,用抬炮轰击,夷人伤亡甚众,几获大胜。而夷法,临阵退缩,后者斩之,且其登岸时,船已驶往他处,退亦无归路,故虽血肉狼藉,而犹苦战不已。时步云等已走避入城,天保、长星又以旧怨隔岭坐视,不肯助战,故贵势益孤。迨火药既竭,右臂为夷炮击断,犹以左臂掣红旗,招其下以短兵接战,及咽喉为火箭所中,始坠马而亡。其子昭南、炜南,复取其旗指挥众军,旋亦中夷炮死。计部下阵亡者四百三十六人,(县丞朱长孺之家丁误报其主阵亡,越数日,长孺归营,将军因恐阵亡中有不实者,迟之一月馀,始查明此数。)武弁则都司陈芝兰、把总张化鹏、外委何海、毛玉、马隆图等三十人,文员则知县颜履敬,马兵则吕成喜、单朋德以下一百七十九人,步兵则马有、田登科以下二百三十七人。后将军以死状入奏,奉旨赐恤如例,而𠸄夷为我兵击毙者数实过之,后用杉板船载其尸去,盖亦五六百人。𠸄夷自进犯浙东以来,从未遇如此劲兵,故其后在钦差伊里布、耆英前伪诉四不平之事,其一则谓我诱其深入,用兵截杀也。盖其被创也大,故以我此战为有深谋云。
慈溪万户静如村,略有人烟惨不温。
一死却怜孙供奉,谁携山果饲饥魂。
按:𠸄夷火药较中国倍用硝磺,故其色白,性尤猛烈,然深藏舱底。张应云欲烧之而苦无其策也。或曰用大猴狲,多缚花爆于背,然放之而抛入夷船,火星四迸,或可巧值火药,则一船赍粉矣。应云从之,令外委秦泳各处购买,得十九头。进兵时,以数夫舁至骆驼桥,兵败又舁归慈溪举人冯镕家。盖无人敢近夷船,故虽有此策,而未之行也。及副将朱贵大宝山开仗时,余步云以下皆带兵走避入城,知县王武曾欲闭城坚守,而百姓又纷纷走避出城,群情汹汹,劫夺满途。继闻城外枪炮无声,知贵已战死,遂相率弃城同走,粮饷文册,抛弃无存,而猴狲十九头皆饿死于冯氏前厅。
罽幕虚张列剑镮,天官小宰已生还。
八公草木依然在,绿拥春云满鄮山。
按:鄮山俗名后山,其北支为长溪岭,距慈溪城二十馀里,枪炮之声相闻也。初,参赞吏部侍郎文蔚误信张应云之言,谓剿灭𠸄夷易如反掌,故轻身前进,屯兵长溪寺中,以为声援。及闻宁、镇二城皆败绩,已惴惴自危,继闻𠸄夷来犯大宝山,益复惶惑矣。按察使蒋文庆、侍卫容照请于参赞曰:「急宜全师而退。」同知何士祁谓宜发兵进援,总兵恒裕、副将德亮谓宜俟夷至而击之。参赞无以决,盘旋一室中,口唤「奈何」者两时许,而慈溪炮声遂绝。俄应云帅众奔至,知朱贵父子等已力战死,部下请参赞走者益众。徬徨至日暮,参赞乃传呼应云,欲问以进止,而应云已先走,不得已,遂问诸牙牌数。牙牌数者,用三十二牙牌分成奇耦,以卜吉凶者也。时已黄昏,忽寺后失火,延烧廊宇。参赞疑𠸄夷已掩至,不告于众,仅携左右数人徒跣下山而逸。众既失主将,合营大鬨,互相惊窜,黑暗中呼救之声满山谷。及天明,始知自为扰乱,𠸄夷实未来犯也,然而将已奔,众亦遂奔矣。
野祭荒荒万幕霜,登坛老衲梵声长。
三更演罢瑜伽法,斗大青燐走国殇。
按:朱贵父子尸归绍兴,其部下残卒醵钱敛以棺木,并延大善寺僧明性等九人追荐其灵。各营闻之,互相仿效,遂于演武场结坛大作佛事,昼诵经,夜放燄口,或祭其主将,或祭其火伴,招魂之声与梵呗声相间也,凡十日乃罢。
日出鼓声起,日中鼓声死。
日晡策马来,壁垒见残址。
广场百亩宽,石璺赭如燬。
野草春始芽,腥风吹薿薿。
时有呻吟声,出自丛骸里。
毙马尤骇人,如猬攒百矢。
僵卧沙砾中,瞪目犹怒视。
尔主知是谁,酣战更何似。
生当上云台,死当耀青史。
我欲洗血膋,拾枚认姓氏。
他日拜国恩,四镇庙同峙
⑴ 四镇谓王锡朋、葛云飞、郑国鸿、谢肇恩,皆前年从裕靖节公谦先后死难者也。今已奉旨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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