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方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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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𩇕渊 朝代:北周至隋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544—611 【介绍】: 隋僧。京兆武功人,俗姓赵。年十三出家。北周毁佛时,乃剜眼以供养。隋初,仍为僧。通习群经,一闻无坠。常住山安禅,不涉尼寺市廛。晚居终南山至相道场。
新脩科分六学僧传·卷第十五 护教科
姓赵氏京兆武功人也。世累冠盖。出家年十三。逮周祸之作。嘅佛日之沦匿。乃抉日自誓。无毁戒足。隋室隆尚正法。即再剃染。而慧业仍旧。自华严。地持。涅槃。十地皆一闻便讲。众莫不叹伏。然其軏身范物。讵殚详叙。尝依灵裕法师于东夏。门人以其戆率侵易之。独裕公异其器宇。引与之语。果颖拔。大加赏识。曰诚吾徒也。遂燕寝与俱。入关屏迹终南山至相寺。及裕被诏入朝。每暇则过渊谭笑欣畅。且以其上所施予。为渊移寺路。知风水者善之。 大业七年。四月八日。以疾卒于所居寺。寿六十八。前卒之十日。忽平生所持瓦钵。无故破为五片。渊谓人曰。钵吾命也。今如此。五阴散矣。又方属纩。钟撞之嘶。破不成声。弟子法琳。建塔立铭。
续高僧传·卷第十一 义解篇七
释𩇕渊。
姓赵氏。
京兆武功人也。
家世荣茂冠盖相承。
厌此浮假希闻贞素。
十三出家。
道务宏举定慧攸远。
属周武凌法。
而戒足无毁。
慨佛日潜沦。
拟抉目馀烈。
乃剜眼奉养。
用表慧灯之光华也。
然幽情感通遂果心愿。
暨隋文重开正法即预缁衣。
而慧业遐举闻持莫类。
自华严地持涅盘十地。
皆一闻无坠历耳便讲。
既释众疑时皆叹伏。
行必直视动静咸安。
住则安禅缘诸止观。
一钵之与百纳。
始习至终。
常坐之与山居。
报倾便止。
讥疑有涉敛足不行。
尼寺市𮤪由来不往。
斯诚节动后昆厉清末法。
兼以是非长短罕附胸怀。
供给僧俦身先轨物。
承灵裕法师擅步东夏。
乃从而问焉。
居履法堂亟经晦朔。
身服粗素摧景末筵。
目不寻文口无谈义。
门人以为蒙类也。
初未齿之。
裕居座数观异其器宇。
而未悉其惠解。
乃召入私室与论名理。
而神气霆击思绪锋游。
对答如影响。
身心如铁石。
裕因大嗟赏。
以为吾之徒也。
遂不许住堂同居宴寝。
论道说义终日竟夜。
两情相得顿写幽深。
渊谓。
理出不期更流神府。
博观盛集全无可师
还返裕所具陈性欲。
后整操关壤屏迹终南。
置寺结徒分时程业。
三辅令达归者充焉。
今之至相寺是也。
裕后敕召入朝。
才有间隙径投渊寺。
欣畅意得倾阴屡改。
又以帝之信施为移山路。
本居迮隘兼近川谷。
将延法众未日经远。
裕卜西南坡阜。
是称福地。
非唯山众相续。
亦使供拟无亏。
渊即从焉。
今之寺墌是也。
自尔迄今五十馀载。
凶年或及而寺供无绝。
如裕所示。
斯亦预见之明也。
因疾卒于至相之本房。
春秋六十有八。
即大业七年四月八日也。
初渊奉持瓦钵。
一受至终行住随身未曾他洗终前十日破为五段。
因执而叹曰。
钵吾命也命缘已谢五荫散矣。
因而遘疾。
此则先现灭相。
后遂符焉。
及正舍寿之时。
钟声无故嘶破。
三年之后更复如本。
此皆德感幽显呈斯徵应。
率如此类也。
弟子法琳。
夙奉遗踪敬崇徽绪。
于散骸之地。
为建佛舍利塔一所。
用津灵德。
立铭表志云。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越州人,一作淮甸人。歌妓,为元稹所赏识。有《啰唝曲》六首。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籍贯皆不详。歌妓,乃俳优周季南之妻。穆宗长庆三年(823)至文宗大和三年(829)间游越州,与浙东观察使元稹交善。事迹见《云溪友议》卷下。《全唐诗》存诗6首。
唐诗汇评
刘采春,生卒年里贯均未详。俳优周季南妻,姜貌善歌,亦能诗。大和初,与夫自淮句至越州,时元稹为浙东观察使,甚赏之,曾赠以诗。《全唐诗》存诗六首。
词学图录
刘采春,据晚唐范摅《云溪友议》载为中唐女伶,擅演流行参军戏,元稹有《赠刘采春》诗 "言词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徊秀媚多"、"选词能唱望夫歌",《望夫歌》即《啰唝曲》。
方以智通雅》卷二十九《乐曲》云:"啰唝犹来罗",盼远人归来意。
全唐诗》录其《啰唝曲》六首。

作品评论

云溪友议
(刘采春)善弄陆参军,歌声彻云。篇韵虽不及(薛)涛,容华莫之比也。元公(稹)似忘薛涛,而赠采春诗曰:“新妆巧样画双蛾,慢裹恒州透额罗。正面偷轮光滑笏,缓行轻踏皱文靴。言同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徊秀媚多。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望夫歌》者,即《罗唝》之曲也。采春所唱一百二十首,皆当代才子所作。
诗薮
唐妓女多习歌一时名士诗,如《集异记》载高适、二王酒楼事,又一女子能歌白《长恨》,遂索值百万是也。刘采春所歌“清江一曲柳千条”,是禹锡诗,杨用修以置神品。又五言六绝中四首工甚,非晚唐调。盖亦诸名士作,惜其人不可考。今系采春,非也。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安庆府桐城人,字君静。万历十七年进士。官至大理寺少卿。有《田居乙记》、《方大理集》。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君静,桐城人。万历己丑进士,除大名推官擢江西道御史历大理少卿有方大理集
维基
方大镇(1560年—1629年),字君静,号鲁岳。
直隶桐城县(今安徽省桐城市)人。
万历十年(1582年)壬午科应天乡试举人,万历十七年(1589年)登进士,授大名府推官,擢拔为江西道御史,升迁大理寺丞,历官左少卿。
天启元年(1622年),邹元标、冯从吾于北京创立首善书院,邀集同志讲学,高攀龙、钟羽正、叶向高等相继在此议论时政,方大镇亦应邀参与。
遭给事中朱童蒙等弹劾,谓有东林之嫌,请予以禁毁。
朝廷阉党下令捣毁首善书院,邹、冯皆去位。
大镇又卜卦得“同人于野”,遂引疾归里,隐居浮山下的“此藏轩”,与吴应宾论学,再后隐居“白鹿山庄”。
大镇天性至孝,母丧,守母墓,过度哀伤而卒,享年七十岁。
著有《方大理集》。
有子方孔炤,孙方以智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562—1633 【介绍】: 明松江府上海人,字子先,号玄扈。曾入天主教,教名保禄。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由庶吉士历赞善。二十八年在南京结识耶稣会传教士意大利人利玛窦。此后,从学天文、数学,且口译笔录,译成《几何原本》前六卷。天启间,累官为礼部右侍郎,为魏忠贤劾罢,落职闲住。崇祯元年召还。擢礼部尚书。奏请用西洋人龙华民、邓玉函、罗雅谷及汤若望等推算历法,造《崇祯历书》,自为监督。时后金(清)之势强,议造炮、练兵,有所实施。五年,以本官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旋进文渊阁。次年十月病卒,谥文定。见识通达。所著《农政全书》,汇集本土生产经验,兼收西法。生平常言“富国需农,强国需军”,尤切时势。没后葬故里徐家汇。
维基
徐光启(1562年4月24日—1633年11月8日),字子先,号玄扈,圣名保禄,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明朝末年儒学、西学、天学、数学、水利、农学、军事学等领域学者,科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于崇祯朝官至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任上病逝于北京。
谥文定。
徐光启是中西文化交流和中国近代科学技术事业的先驱之一。
徐光启支持实学,在西学东渐,引进西式火器和发展明军炮兵抵御后金,引种和推广番薯、良种水稻等高产抗逆作物等的过程中起了关键作用。
徐光启最著名的事迹之一是他与利玛窦合作汉译欧几里得《几何原本》前6卷,其中译定的一些重要术语沿用至今。
此外,他亲自或组织他人与来华天主教传教士合作编译了其他一系列汉文西书。
徐光启是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其尽晚年心血的主要工作是编纂集中国古代农学之大成的《农政全书》和系统介绍西方古典天文学(主要是第谷体系)理论和方法的《崇祯历书》name="崇祯历书"等百科全书式巨著除了徐光启及其门生、合作者编著的《农政全书》(1639年刊行)、《崇祯历书》(1634年完成)、《徐氏庖言》等以及编译的《天学初函》、《泰西水法》、《坤舆格致》等,明代重大的科技文集还有:火器全书《火龙神器阵法》(1403年),朱橚等编的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方剂书《普济方》(1406年),朱橚著《救荒本草》,李时珍著药物全书《本草纲目》(1578年),朱载堉著《乐律全书》、《律学新说》(1584年)、《律历融通》、《算学新说》,程大位著《算法统宗》(1592年),屠本畯著水产书《闽中海错疏》(1596年),潘季驯著《河防一览》,陈实功著《外科正宗》(1617年),茅元仪等编大型军事类书《武备志》,宋应星著技术全书《天工开物》(1637年),徐霞客著《徐霞客游记》(1640年),吴有性著《瘟疫论》(1642年),方以智著《物理小识》(1643年),熊明遇著西学东渐笔记《格致草》,孙云球著光学仪器专著《镜史》(已佚)等;而明初官修的《永乐大典》是中国最大的一部类书。。
徐光启还著有军事文集《徐氏庖言》和数量可观的天主教传道护教文章。
徐光启病逝后,此前由李之藻辑大量徐光启译著等成丛书《天学初函》刊行。
在西学方面启蒙于郭居静、受教于主要合作者利玛窦,徐光启深感中国传统学术于逻辑的严重欠缺和中国数学的停滞落后,因而高度重视演绎推理,以数学为着力点,倡导数学的研习、普及和应用;同时,他以理论指导实践,长期身体力行地进行天文、水利、农业等方面的科学实验和测量以及天文望远镜、西式火炮等的制造,归纳总结实践经验。
徐光启生活在16世纪末、17世纪初,与培根、伽利略、笛卡儿等西欧学术名家同时代且并驾齐驱,在一些方面或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华民国各界纪念徐光启逝世300周年时,竺可桢于1933年发表《纪念明末先哲徐文定公》一文;又于1934年发表《近代科学先驱徐光启》,文中比较了徐光启和英国近代实验科学的倡导者弗兰西斯·培根这两位同时代的高官学者,认为徐光启在科学思想、科研实践、科研组织、品行声誉、政绩效果等方面均胜于培根。。
在对待西学和西方文明的态度问题上,远早于且不同于清末魏源“师夷长技以制夷”、冯桂芬“中体西用”等思想,徐光启不仅试图组织人才队伍在道理和技艺各层面虚心学习和利用西方优秀文明成果(“博求道艺之士,虚心扬榷,令彼三千年增修渐进之业,我岁月间拱受其成”),还提出了逐步而全面地理解、融汇并超越(“欲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先须翻译。
”)的发展路线。
徐光启希望以“修身事天”的基督教信仰匡救时弊,挽回世道人心,“补儒易佛”,改良中华文化。
徐光启是罗马大公教会汉传开教之初的教友领袖和护教士,是中国基督教史上影响力最大、官位最高的奉教士大夫,被称为中国天主教「圣教三柱石」之首。
1933年,徐光启被圣座宣告为“天主之仆”,启动列真福品案;2010年前后,利玛窦、徐光启列真福品案分别重启。
方大铉 朝代:

人物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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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铉(?
—?),字君节,号玉峡,直隶安庆府桐城县人。
理学大家方学渐次子、方大镇弟,方以智叔祖。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癸丑科二甲第十二名进士。
授刑部主事,梃击案起,同官王之寀欲穷究其事,大铉抱牍从大司寇后,泣而止之,保全甚众。
四十三年乙卯(1615年)奔父丧,结庐玉龙峡,三年不入城市。
服阕,起补户部主事,未几卒于燕京府邸。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江西进贤人,字良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由知县擢兵科给事中,旋掌科事。疏陈时弊,言极危切。天启时,官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被指为东林党人,革职戍边。崇祯初,召还,累官至兵部尚书致仕。明亡后卒。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子良,进贤人。万历辛丑进士,除长兴知县升礼部主事擢兵科给事中历官右佥都御史兵部左侍郎拜南刑部尚书改兵部尚书有绿雪楼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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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明遇(1579年—1649年),字良孺(一字子良),号坛石山主人,江西南昌进贤北山人(今属江西南昌县泾口乡东湖村)。
万历二十八年庚子科江西乡试举人,二十九年(1601年)联捷辛丑科三甲139名进士,三十三年任浙江长兴知县。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擢兵科给事中,多所论劾,疏陈时弊,言极危切。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礼科给事中亓诗教怀疑熊明遇与东林党通,上书弹劾他,建议将其外调。
后历任福建佥事、宁夏参议。
天启元年(1621年)以尚宝少卿进太仆少卿,不久,擢升南京右佥都御史,天启五年(1625年)被魏忠贤革职,并牵连汪文言案,被贬到贵州平溪卫。
崇祯元年(1628年)起复,任兵部右侍郎,次年进为左侍郎,迁南京刑部尚书,崇祯四年(1631年)任兵部尚书,次年清军入关劫掠,巡抚沈棨与中官王坤私自与清军议和,被给事中孙三杰弹劾,明思宗将其解职,不久以兵部尚书衔致仕。
致仕多年后又被人推荐起复为南京兵部尚书,改任工部尚书。
后因病归家,明亡后隐居不仕。
熊明遇在万历年间已与耶稣会人士庞迪我(Didacus de Pantoja, 1571-1618)、阳玛诺(Emmanuel Diaz, 1574-1659)、毕方济接触,并与徐光启往来。
对于西方科学有颇为深入的了解。
在福建佥事任内,他曾向方孔炤与方以智父子前展现他所接触的西学。
方氏父子与熊明遇曾一同登临游览太姥山并大谈西学,可说是明末清初西学东渐的代表人物之一。
其著作《格致草》和《则草》,是两部介绍西学的重要著作,于万历末年刊刻的《则草》是第一本由中国士人完成与出版的西学作品。
他又工诗善文,当时颇享盛名。
著有《南枢集》、《青玉集》、《格致草》、《绿云楼集》、《罗岕茶记》等。
乾隆四十三年(1778),《文直行书》与《绿雪楼集》被列入禁燬书。

人物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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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时(?
—1644年),字来之,浙江秀水人,一说嘉兴人。
明末政治人物。
天启四年(1624年),与郡中名士张采、杨廷枢、杨彝、顾梦麟、朱隗等十一人组织复社。
崇祯三年(1630年)应天乡试举人。
崇祯七年(1634年)中进士,官至礼部主事、吏部郎中。
崇祯十年(1637年)薛国观因收受吴昌时的赂金,事发被弹劾免职,最终自尽死。
昌时后依附周延儒,崇祯十四年(1641年)二月,经张溥、吴昌时的竭力策划,周延儒任相,昌时为文选郎中。
昌时与董廷献狼狈为奸,把持朝政。
最后吴昌时用药毒害张溥,“以一剂送入九泉”。
亲家徐汧见昌时结怨太多,料定必定遭祸。
祁彪佳首劾吴昌时紊制弄权,随意将御史外调。
御史蒋拱宸弹劾吴昌时赃私巨万,牵连周延儒,给事中曹良直亦劾周延儒十大罪,朝廷遂削周延儒之职,遣锦衣卫逮其入京受审。
昌时百般辩解,称“祖宗之制,交结内侍者斩,法极森严,臣不才,安敢犯此?
”明思宗亲自审问吴昌时,命用刑打断了吴的小腿, 阁臣蒋德璟、魏藻德奏道:“殿陛之间无用刑之例,伏乞将昌时付法司究问。
”思宗怒批:“此辈奸党,神通彻天,若离此三尺地,谁敢据法从公勘问者!
”二阁臣奏道:“殿陛用刑,实三百年来未有之事!
”明思宗说:“吴昌时这厮,亦三百年未有之人。
”二臣哑口无言。
崇祯十六年冬十二月(1644年1月),吴昌时被斩首示众。
方以智撰《哀吴江》诗悼之。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1587—1646 【介绍】: 明安庆府怀宁人,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百子山樵。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初倚左光斗,以升迁不如己愿,转而依附魏忠贤,任太常少卿。又惧其不足恃,每持两端。崇祯初,名列逆案,废为民。后居南京,招纳游侠,谋以边才召。复社诸名士为《留都防乱揭》逐之,遂闭门谢客。福王立,得马士英力,为兵部添注右侍郎,进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乃翻逆案,欲尽杀东林、复社及素不合者。清顺治二年,清兵陷南京,大铖逃入浙江方国安军中,次年赴钱塘江干降清。从攻仙霞岭,发病僵仆石上死。一说清兵搜得大铖等请唐王出关,为内应疏,大铖闻讯,触石死。大铖通音律,有文才,所撰传奇今存《燕子笺》、《春灯谜》、《牟尼合》、《双金榜》,以情节曲折见长,另有《咏怀堂诗集》及传奇多种。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集之,怀宁人。万历丙辰进士,官吏科给事中,坐魏党禁锢后,以兵部尚书起用,有《永怀堂集》。
永怀堂集·自叙
夫诗者,教所存以情治情之物也。情亦奚事治?盖身心与时物触而诗生焉。于是导以理义,黜正其有未合者,则人之所为诗,圣人教人之所为诗也。人生身世得失,亦何多端,而「群怨」足概之。诚能浣泳中和,善所群怨,斯情治,而人心、世道亦罔不善、罔不治。 唐虞《卿云》八百,「康衢」「历山」之歌,哀乐固殊,然忠孝之则之至,一也。《国风》、《小雅》尚矣,谓《离骚》兼之者,伤厥旨则然,乃若其辞,几何不开贤知、鬼神之渐乎?降是而《大风》《柏梁》《短歌》《公宴》,浩荡雄丽,震烁一时,似取诸齐秦《鸡鸣》、「板屋」者居多。骎骎乔烦,恶能无虑。即家步兵祇浮沉致讽耳。赖陶公起而闲焉。公眷怀典午,耻拾宋粟,托《北门》《考槃》以寓弁宛。感其体植斯志,深而兴远,中和之脉所留岂其微耶?齐梁淫极,而伤亦随之矣。李唐君臣嘅亡国之靡靡,受音响以节制。体虽至律而变,然变亦至律而止,变即其所以为功也。与唐初情法不谐,参差拘窘,未免互见。至云卿、延清而严,射洪而宕,咸斐然足观。惟辋川、太祝、达夫、少伯、盱眙、新乡六子为能弥纶兴象,磐礴性灵,虽标负各殊,品不尽副,而于《三百》繇正趋变,可以群怨之旨,服习含茹,什一犹存,不可谓非灵均、陶、阮之余韵也。余辈芃芃,然疑相介,违心推奖,吾终未之能矣。矫哉皋羽,振金石于式微,匪独赵宋希声,即置之太祝诸子间,登降献酬雍如也,岂非感遇日促,离忧日以长,怨而无失其人伦之正者哉? 嗟乎!悠悠时代,茫茫宙合,予出入揣摩于《风》《雅》踰三十年,自审所获理义,与有获于理义之君子止此,而大旨则括于「以情治情」之一言。质先民,俟后起,举不易此矣。 崇祯乙亥冬日,石巢阮大铖拜手撰。(《永怀堂集》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永怀堂集·序(叶灿)
余不佞,从阮公集之游也,盖自癸卯上公车始云,屈指到今三十三年矣。忆壬戌,余官南雍,公以给事侍养归,舟过江头,仓卒一晤别去,遂十三年不相见。人迩室遐,悠悠我思,病懒成癖,能无各天之叹? 去年秋,里中忽遘二百七十年所未有之变。公眦裂发竖,义气愤激,欲灭此而后朝食。捐橐助饷,犯冲飙,淩洪涛,重趼奔走,请兵讨贼,有申包胥大哭秦庭七日之风。卒赖其谋,歼丑固圉,一时目击其事者,无不艳羡嗟叹,以为非此奇人奇才奇识,安能于仓皇倥惚中决大计成大功哉? 余流落南中,一见握手,劳苦如平生。居久之,尽发其平日所著诗歌以就余印可。余展读之,跃然曰:「公之技遂至此乎?不见公久矣。公犹昔人,公诗非昔诗也!」公曰:「吾里居八年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耳。无刻不诗,无日不诗,如少时习应举文字故态。计频年所得,不下数千百首。然吾亦尝思之矣,不深其根,不可以探微也;不历其变,不可以穷态也;不定其宗,不可以摧魔也。吾诗渊源于三百篇,而沉酣于楚骚、文选。以陶、王为宗祖,以沈、宋为法门,而出入于高、岑、韦、柳诸大家之间。昼而诵,暮而思,举古人之神情骨法,反覆揣摩,想像出入,鉥心刿肝,刳肠刻肾。其馀中晚逮宋、元以下,及于近代之名人,卑者熟烂如齐威、秦皇之尸,即其铮铮者,亦薰莸互冒,瑕瑜相参,譬如羔裘而狐袖,何足以语千尺之锦,登作者之坛哉?」又曰:「古之君子,不得志于今,必有垂于后。吾辈舍功名富贵外,别无所以安顿此身,乌用须眉男子为也?吾终不能混混汩汩,与草木同朽腐矣。」余闻其言而悲之,且壮其志之大、识之高,不为尘俗势利牵制埋没也。 公少负磊落倜傥之才,饶经世大略,人人以公辅期之,居掖垣,谔谔有声,热肠快口,不作寒蝉嗫嚅态。逡巡卿列,行且柄用,一与时忤,便留神著述。家世簪缨,多藏书,遍发读之,又性敏捷,目数行下,一过不忘,无论经史子集、神仙佛道,诸鸿章钜简,即琐谈杂志,方言小说,词曲传奇,无不荟丛而掇拾之。聪明之所溢发,笔墨之所点染,无不各极其妙,学士家传户诵,而全副精力尤注射于五七字之间。抉摘刻削,吟或一字未安,即经历岁时,必改窜深稳乃已,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者。即孟襄阳之眉毫尽落,王摩诘之走入醋瓮,其攻苦殆无以远过。以故,其诗有庄丽者,有澹雅者,有旷逸者,有香艳者,至其穷微极渺,灵心慧舌,或古人之所已到,或古人之所未有,忽然出之,手与笔化,即公亦不知其所以至而至焉。公家坚之先生,吾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则知公所得深也。 吾窃有慨于昔之持论者曰「诗必穷而后工」,至以诗为致穷之具而讳言之,则诗者,仅一困人蹇士抒愤泄懑之物,琐尾矞宇无聊赖者之所为,而古之人歌之乐章,奏之郊庙,陈之燕享,何其道之尊而用之重乎?吾夫子身任「在兹」之文,至举而归之,天之未丧,则文者物之华、天之宝也,六丁为之收拾,太乙因而下观,繇来尚矣。夫子五十而知天命,知之真,故任之重也。后世宗门相勘验,亦必曰「近日有何言句」,才一动舌头,而成佛作祖,不外乎是。且天之厚夫人也,将予之以如梦如幻、如泡如影之功名富贵为厚乎?抑成就之以千秋万世之大业,照耀之以三辰九曜之光华为厚乎?不朽者文,不晦者心,动天地,感鬼神,天壤间止此一物。至今天下知有明允而不知有文甫,知有昌黎而不知有子昶。八斗五车与三公九卿,所得孰多?文章千古,得失寸心,前人之精神不息,后代之心眼倍灵,是以古立言君子畏之、慎之、重之而不敢轻。 昔李百药论诗,上陈应、刘,下述沈、谢,而王通不答。薛收曰:「子之所言,是夫子之所痛也。」则诗亦难言之矣。三代盛时,无论公卿、士大夫,即牧夫游女,皆涵育于先王之泽,而湛濡于教化之深,吐词为经,矢口成训,何容拣择?夫子晚而删《》,仅存十分之一,所存少而所去多,何耶?圣人造化之笔,世儒何能窥测其微旨,而逸诗之传于后者,又皆可歌可咏,可咀可味,门弟子皆能习之,而皆能言之,则圣人之未尝一概抹煞之也,亦明矣。而至今传者寥寥,或后人遗失,或经秦火,皆不可知,而当时亲受业于圣人门者,说《》又各各不同。岂《》为活物,圣人固未尝执一说以定人,而人各以其意见自筑一宫墙、别开一门户耶? 禅家有活句、死句。执其死句,则此心自然非彼心,一地不能知二地,为元微之之优杜劣李也可,为杨大年之以杜为村夫子也可,即为近日之呶呶王、李辈也亦无不可。得其活句,则放开眼目,恢廓胸襟,永明不云乎:「众生言语悉法界之所流,外道经书尽诸佛之所说。」而况李、杜、元、白、苏、黄诸大家,及近日王、李、钟、袁诸名士,即其中不能无利钝,何容轻置拟议于其间耶?大颠一难,昌黎杜口不读佛书;欧公晚悔,勿谓床头无捉刀人。甚矣立言君子之难也!况乎宇宙之间,止此精灵。坡老为邹阳之转劫,留邺是岁星之现身。相尅即以相生,千月元是一月,何彼何此,何去何从,惟前有毗陵、晋江之争雄,故后有中原紫气之犄角。后来作者,建风雅之帜,自命为千古之人,钗钏瓶盘,镕为一器;百川大海,收之一滴。勿效金色头陀妄摈神变之妙德,只恐当来之佛尚迷如来之舍利耳。 公诗刻成,以余久交,命余一言以弁其首。痴钝人作痴钝语,以请教于公,不知以为然否。 时崇祯乙亥秋,眷弟叶灿顿首拜题。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永怀堂集·诗序(邝露)
传称:「诗者,志之所之也。」嗟叹不足而歌咏生,兴观不足而怨生。圣贤以之达政易俗,成功告神。其失志也,吟讽性情,以亲媚于君父。无物非志,无之非怨,怨斯善矣。 吾师石巢氏钟衡庐、潜霍、湓蠡之气,而焕乎离处,神光禧庙,今上不讳之朝,而丁乎蹇■(屈求),登歌清庙,赓载肃邕,而啁唽乎江潭荡瀁之滨。缺茧肿胝,哭秦完宋,沮麛裘而颠连乎五噫之庑,明乎王政之因革。风俗之播迁,鬼神之悲悼,餔糟审矣,离骚牢矣。伯玉行年,悔其少作。采生平汗牛充栋不盈卷,掬小子志之,敷衽讨论,不污彝好。观海观澜,牢笼众妙。饮明堂在邹之醇,割西园、南皮之腴,弹压六代,而砥柱乎柴桑。其恊律之什,伯玉翕焉禅纯,摩诘圣焉禅智,三唐无其匹也,况下此者哉! 夫代有变而情不迁,平心而铺万物之自然,故读者不劳而劝,不迁止乎礼义也;不劳而劝,纽之王化也。诵其诗,知其人,庶几可以论世。 岭南门人邝露序。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咏怀堂诗外集·自叙
盖闻才逐情生,情从境感;兴有所会,响亦随之。故兰亭曲水,纪逸事于流觞;桃叶春江,啭香喉于柔橹。长安多古意,游丝将啼鸟争妍;丽日照皇洲,草色与蜻蜓俱醉。酬兹胜日,藉厥新声。亦有枫森巫峡,叶落洞庭。女萝睇笑,搴山鬼之云容;宝瑟凄清,泣幽灵于湘浦。斯则宋玉对以愁生,雍门感之泪下者矣。 若夫水清月吐,霜满烟平。淩波皓腕,拾海月兮石华;吸气绛唇,和流铃于松籁。飒沓转空林之梵,萧条为半岭之声。斯则尘虑唐捐,清机濩露。幽人旷抱,微有可宣。 以至高馆张灯,动离思于琴瑟;旗亭折柳,惜行李乎骊驹。水咽河梁,天长云树。既登高而送远,复感梦以怀人。此柴桑所以有霭霭之章,商陵因而臻悠悠之嘅也。 其馀剿儿饮马,倡妇弹筝。或葡萄美酒,舞龙剑于帐前;或𦄵繂花裙,啼凤声于屏下。薰宋鹊以博山之焰,啼乌臼于合欢之株。下至斗鸡躤柳,飞堶藏钩。乐有多端,咏难一例。 要以情钟我辈,乐所自生。无虑江令之花繁,莫遣参军之才尽。万籁号而镛箊并奏,秋水至而瀱汋齐盈。而又何必较量乎工拙,按覆以神理也哉? 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自序
夫诗而不能志时者,非诗也。然时为诗所志,而时尚忍言哉。吾悲《关雎》《麟趾》之不胜《黍离》,而《鹿鸣》之不胜《弁旻》也。危败馀生,风烟避地,岵屺瞻陟,抑又双潜,予之时可知,诗亦可知矣。追忆平生出处,获际升平,身历华胥,栩栩如梦,繇今思之,此可复得耶?其称诗,遂自崇祯乙亥后系曰「咏怀堂某年诗」,而后仿此焉。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叙(马士英)
向余从集之为牛首游,集之有「落叶满空林」句,余亦有「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句。今岁,集之集其丙子诗,遂以前句冠简牍,刻成,适白荡老人从横山来,挂锡牛首,千馀年后,续此横出一枝佛法,而旷代词人直下知归,滴血担荷。咦!寒岩骨立,千林发脱,落叶依根,转身就父。我辈前日诗,竟识集之今日事,亦奇特矣。 集之文章经济,淩古铄今,呕心风雅,如狮子王搏象搏兔,皆全其力。以陶、储、王、李为门庭,汉魏为堂奥,《三百篇》为归宿,故其诗沉郁顿挫、清新俊逸无不有,明兴以来一人而已。然此以论丙子、丁丑以前诗可也。集之今且横按莫耶,全提一句,唱无生曲,作大号吼。山林水鸟,咸助发机;细语粗言,总标实相。谁敢复以文人眼会集之末后句? 然辋川主人夙世词客,不妻不肉,投迹空王,竟不得与裴措大同入传灯,总成孤负。集之不惜鼻头,付白荡老人,扭捏从前大雄峰头一喝,三日耳聋,是何音调! 丁丑仲冬廿有三日,弟马士英具草。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丙子诗》卷首)
永怀堂集·辛巳诗序(张福乾)
(上缺)堂莫能仰视。斯其纯忠至孝,原本天性,天故所以曲成。夫出处之大,广渊其气,全畀之以文字之权,意盖渺而微矣。顾使先生十五年来,役役长安道上,则亦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勤渠军国之不暇,夫安能出风入雅,多而精,精而新,新不已,以致天下后世知有一代之诗人、文人如是?假造物善忌,白应与彼不与此。已若夫福也,□□□□□□□□□笔侪偶今皆陈丧无□□□□□□□□□居积忧老,或酒色病废,或以实不称名折,求夫十年一冠。三旬九食,名不越户庭,历雨饥岁而讽咏不辍,咎誉两绝者,菰芦中隤然唯一张子在耳。故曰文章之美,天地所甚珍惜也。一朝之富贵利达,视无殊马牛通洞耳。然而此中苦隽之味,曷能轻以给人。吾将愿与海内有志者共钻核而粥之也。 崇祯十有五年闰十一月之上浣日,夏口老门人张福乾书于秦淮之千佛招提。 (辑自《咏怀堂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辛巳诗》卷首)
永怀堂集·题记(陈三立)
大铖猾贼,事具《明史》本傅,为世唾骂久矣。独其诗新逸可诵,比于严分宜、赵文华两集似尚过之,乃知小人无不多才也。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辞二则(陈三立)
芳絮深微,妙绪纷披。具体储韦,追踪陶谢。不以人废言,吾当标为五百年作者。丙辰惊蛰,散原。 咏怀堂诗五言古希踪陶韦,称最胜。此上下二卷,悉崇祯辛巳一岁作。酬应七律特过半,而澹秀矜鍊,犹足与前刻相伯仲。但仅见之本,似视前刻流传尤少,殆由贱其人,或篇中于未入关之新国屡有指斥,犯时大禁,购藏者不无贾祸之惧耶?翼谋今竟从金陵书肆得之,亦可居之奇货也。假读毕,聊为题记,辛酉八月,陈三立。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记(章炳麟)
大铖五言古诗以王孟意趣而兼谢客之精练。律诗散不逮,七言又次之。然榷论明代诗人如大铖者鲜矣。潘岳、宋之问险诐不后于大铖,其诗至今存,君子不以人废言也。戊辰孟春,太炎。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跋(柳诒徵)
此书都十卷,并据阮氏自刊本校印。原刻《咏怀堂诗集》四卷,《外集》二卷,《丙子诗》一卷,《戊寅诗》一卷,旧藏丁氏八千卷楼,今在钵山图书馆。《辛巳诗》二卷,则余游书肆得之,兹为合印以备谈艺嗜奇者之求。至弘光时,诗不知尚有刊本否也。 大铖当天启中,与左、魏诸公搆衅,名在珰案,终庄烈帝世,废斥十七年。叶序称其里居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是集所载,盖皆其穷居屏处,淬精壹力之诣也。 大铖曾大父鹗、从祖自华,皆有才学而不轨于正。鹗从欧阳南野游,王学支裔也,而盗虚誉以贪墨败,详《明史·胡宗宪传》。自华偃蹇骀荡,仕辄不得志,见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至大铖遂为有明一代奸臣之殿,得罪名教,陨首岩石,其亦家世赋遗然欤? 自华自谓其诗超于鳞而上之,且诏大铖卓出独树,自致千古。叶序称坚之先生「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是其诗亦本自华教融怪特之性,而归于冲雅,濡染有自,宜其异常也。大铖诗之途径,既见于自序,其论陶诗,谓靖节萧机玄尚,直欲举《大风》《柏梁》《短歌》《公宴》汉魏间雄武之气,一扫而空之,以登于《考槃》《北门》之什,似《离骚》《歌》《辨》亦在然疑出入中。易世而有辋川、太祝、京兆三子者,又能变化以广其意。今从陶入《三百》,功力倍取资博,而意象更觉日新,则后起群贤不可不勉,其自期待者,夐矣。 然史传第称大铖「机敏贼猾,有才藻」,削其诗不登《艺文志》。钱谦益故尝阿大铖,仅录其诗七首。初非其极诣,亦不加评骘。朱彝尊《明诗综》不载大铖姓字,附论于李忠毅诗前,曰:「佥壬反覆,真同鬼蜮,虽有《咏怀堂诗》,吾不屑录之。」以故清代藏书家于其诗率鲜著录。乌虖!名节之视文藻,顾不重耶? 抑余读夏存古《续幸存录》论圆海事一则,曰:「阿珰亦无实指。」再则曰:「阮之阿珰原为枉案。且谓持论太苛,酿成奇祸,不可谓非君子之过。」夫以东林子弟躬受大铖荼毒者,而为恕词若此,使大铖丁甲申之变,终已不出。读其诗者挹其恬旷之致,于品节或益加恕焉,未可知也。然则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可疾之已甚,而负才怙智不甘枯寂,积苦摧挫,妄冀倒行逆施,以图一逞,卒举其绝人之才,随身名而丧之者,良足悲已。戊辰五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丙子诗卷下跋(柳诒徵)
《咏怀堂诗》十卷既印行,丁君初我白海虞贻书,谓尚有《丙子诗》下卷传钞本。亟丐丁君录示,多漫游江淮模山范水之作,风调故不二也。叶君玉虎复影寄圆海手书诗,亦集中所无。爰印《补遗》一卷,以赓前书。 渔洋《游献花岩祖堂记》云:「阮司马大铖被废后居此寺,寺多其书迹。僧雏出所藏甲申五月诗,观之殊多齮龁蜀洛清流之语。」又云:「祖师洞内一石,『佛』字宛然,阮司马题云:『岩花长吐天人供,春草难遮佛字痕。』皆纪实也。」零章断句,又出此十一卷之外,因并记之。 己巳三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补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九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读阮大铖咏怀堂诗集(胡先骕)
吾国自来之习尚,即以道德为人生唯一之要素。
故《武》乐蒙「尽美」「未尽善」之讥,孔子复有「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之语。
此种习尚固足以巩固人类道德之精神,然有时艺术界乃受其害。
尝读宋孙觌之《鸿庆集》,观其诗精严深秀,诚有宋之作家。
然明嘉靖间常州欲刻其集,邑人徐问以其曾志万俟卨之墓,竟有「觌有罪名教,其集不当行世」之言,事以遂止。
此外大奸慝加严嵩、赵文华辈,皆文学巨子,今日读《钤山堂集》者,能有几人?
若赵文华立,竟鲜有知其能文者矣。
又如明末南都权相马士英,人但知其奸,而鲜知其能文,然观其序阮大铖《咏怀堂丙子诗》,乃自举其「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之句,则知此公不但能诗,且深研内典也。
阮集之以佞倖小人,始则首鼠魏珰、东林之间,卒为东林所斥,而列名逆案,继乃乘南都福王之立,阿附权相,汲引佥壬,芟锄正士。
南都覆亡后,复降清室,终于走死,遂为士论所不齿,遗民所腐心,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
终满清二百八十年之际,除《燕子笺》《春灯谜》两传奇外,殆无人能举《咏怀堂诗》之名者矣。
其集既未为《四库》所收,士君子复深鄙其人,世间遂少流行之刻本。
溧水王伯沆先生几费心力,始克缮。
集其内外集共四巨册,然祗止于戊寅。
前岁丹徒柳翼谋先生复在旧书肆购得其《辛巳诗》一册。
阮诗之存于天壤间者殆具于是。
以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之遗集,乃几于没世不称,不可谓非世间文化之一大悲剧也。
欲知《咏怀堂诗》在中国诗界中之位置,不可不知中国诗之源流。
尝考中国诗自周秦以降,即分人文与自然两派,若《三百篇》、《十九首》、苏、李、阮、鲍、李、杜、元、白、韩、孟、欧、王、苏、黄、陈后山、陈简斋、陆剑南、杨诚斋,下逮晚清郑子尹、陈伯严、郑太夷诸诗人,皆属于人文派;若屈原、陶、谢、王、孟、韦、柳、储光羲、贾岛、姚合、林和靖、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辈,皆属于自然派。
前派之诗,以人事为重,故无论达为显贵,穷为寒儒,皆以家国盛衰、人民疾苦为念,其伦纪之情亦极笃,故每能为深至怛恻之音,而稀有遗世独立之概;后派之诗,则忽视人事,常怀骞举出尘之思,为之者常禀冰雪之质,冲旷之怀,以隐逸为高尚,薄功业如浮云,一若大块劳生,光阴逆旅者。
二者之人生观截然不同,其诗之韵味亦以迥异。
《咏怀堂》则自然派之子裔也。
观其与《杨朗陵秋夕论诗》句云:「时尚奚足云,所严在古昔。
斋心望云天,柴桑如可即。
(中略)天不生此翁,六义或几息。
厥后王与储,微言增羽翮。
(中略)异代晞发生,泠泠濑中石。
(中略)舍是皆洳沮,偶汇亦沟洫。
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
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可知其所推许者,《三百篇》外厥为陶、王、储、谢数公,心目中且无李、杜、苏、黄,尚何馀子之足云。
虽持论不无稍苛,然其宗旨可知矣。
《咏怀堂诗》在自然派诗家中别树一帜。
吾尝遍读陶公及王、孟、韦、柳诸贤之诗,虽觉其閒适有馀,然尚稍欠崇拜自然之热诚,如英诗人威至威斯之「最微末之花皆能动泪」之精神,在陶、韦诸贤集中未尝一见也。
如陶公《归田园居》《饮酒》,孟襄阳《秋登兰山寄张五宿业师山房待丁公不至》《登鹿门山怀古》《夜归鹿门歌》,王右丞《送别青溪》《渭川田家》《辋川閒居》《赠裴秀才迪》《酬张少府过香积寺》《终南别业》,储光羲《田家即事》《田家杂兴》《张谷田舍》,韦苏州《幽居晓坐西斋》《游龙门》《香山泉》《简寂观西涧瀑布下作月溪与幼遐君贶同游》,柳柳州《晨诣超师院读禅经南涧中题与崔策登西山构法华寺》《西亭溪居》诸诗,或咏山水之胜,或述田家之乐,皆为集中之精粹,而最能代表作者之思想者。
然皆静胜有馀,玄骛不足,且时为人事所牵,率未能摆落一切,冥心孤往也。
惟《咏怀堂诗》,始时能窥自然之秘藏,为绝诣之冥赏。
故如「春风鲜沉冥,霁心难与昧」「林烟日以和,众鸟天机鸣。
泽气若蠕动,瘁物亦怀荣」「息影入春烟,形释神亦愉」「卧起春风中,百情皆有触」「春风荡繁圃,孰物能自持。
人居形气中,安得不因之」「山梦自难繁,岚翠警空想。
即此寓觉因,矧复风泉响」「饮此青翠光,使我心颜醺」「眺听将安著,山川若始生」「水烟将柳色,一气绿光浮。
坐久领禽语,始知非梦游」「隐几澹忘心,惧为松云有」「息机入空翠,梦觉了不分。
静抱虚白意,高枕鸿濛云」等诗句,非泛泛模范山水、啸傲风月之诗人所能作也,甚且非寻常山林隐逸所能作也。
必爱好自然、崇拜自然如宗教者,始克为之。
且不能日日为之,必幽探有日,神悟偶会形释神愉、百情有触时,始能间作此等超世之语也。
即在《咏怀堂》全集中亦不多见,他人可知矣。
至于写景之佳句,几于美不胜收,而要能以閒淡之笔,写空灵之境,如「花叶沐已齐,晴鸟纷我园。
伫立始有悟,任运良可尊」「辨叶歛旁眺,因香纵恬步。
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
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霁心与定气,冯之酌终古。
自昔邈何获,在我恬有取」「空翠感微息,定览察殊状。
叶并远帆鹜,鸟习天花漾。
山樽给永日,清言副灵贶」「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
烟定群峰开,林缺江帆舞。
遂觉性情逸,弥恻尘襟苦」「微步历禽上,清言满松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萝葛翳山窗,梦境亦沉邃。
觉闻松际禽,始悟晨峰翠」「山气生夜凉,萧机革尘侮。
明灯草虫次,弥觉清言膴。
倦至歇琴樽,支枕向终古」「古壑寓声闻,诸峰侍云动。
空翠如有人,香端转孤诵」「淡月写空水,微烟绵夕林。
于此理閒楫,憺然生远心」「山翠既虚无,月气殊微茫。
奉身入清机,耳目非故常」「感此香光气,弥澄虚白心」「秋山钟梵定,诸感触无几」「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真机满山夜,梵止草虫鸣。
即境已忘辨,观心无可清」「视听一归月,幽喧莫辨心」「孤峰超梦界,幽磬閟灵闻」「屏居成独坐,池水与心清。
林月自然至,尘机何处生」诸句,皆能超脱物象,别具神理,除微嫌烹鍊外,要可抗手王、孟,俯视储、韦。
即集中寻常写景之句,如「村暖杏花久,门香湖草初」「萝雨静可数,闾巷如空山」「孤舲倚山翠,木叶静可数。
微风入清夜,海月渐遥举」「草暝气亦和,空翠自成露」「潭定藻影开,月白虫吟广」「炊烟冒岚影,旅梦接山云」「竹疏山气透,荷近稻香分」「林空闻露响,潭曙识星飞」「立渚见恬鹤,争烟闻乱乌」,已非姚合、许浑所易办,寻常作者偶得之,即可自诧为得神助者也。
至若「放心浩劫外,置眼无生前」「尘累尽唐捐,空明入非想」「喧寂了非我,平等旨奚二」「曾谓遗物浅,不知应化深」等句,则非精研内典,确有心得之人不能道,王右丞尚有不逮,若苏长公、黄山谷之仅以佛语装门面者,尤无论矣。
《咏怀堂诗》尤有一优点,则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尝考阮氏所称许之诗人,除陶靖节、王右丞、储侍御三家外,所亟称者厥为谢晞发。
实则《晞发集》诗雕锼镶诡,取径长吉,近体则时参少陵,与陶、王异趣。
然阮集之称许若是者,或赏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晞发集》中诗句如「月离孤嶂雨,寻梦下山川」「水生溪榜夕,苔卧野衣春」「锡声归后夜,琴意满诸峰」「窟泉春洗屐,毡雪暮过楼」「涧响夜疑雨,云寒春欲层」「鸟宿湿栖树,花流晴下溪」等,皆新隽镶奇,虽理致视《咏怀堂诗》为逊,然确为其宗派也。
尝考中国之诗,其精神固如上文所述,分人文与自然两派,其技术又可分清淡平易与生涩雕锼两派。
如晋宋之陶、谢,唐之王、孟、韦、柳,宋之陈简斋、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以及永嘉四灵,前派也;唐之韩愈、孟郊、卢仝、李贺,宋之梅圣俞、黄山谷、陈后山、谢皋羽,后派也。
惟《咏怀堂诗》则禀王、孟之精神,副以黄、陈之手段,故倍觉过人,亦犹清末诗人郑子尹之《巢经巢诗》,以黄、陈之手段,傅以元、白之面目,亦遂开一前此诗家未有之体格。
总观《咏怀堂集》中,天机独擅,不假雕饰之句,如「乍听柴扉响,村童夜汲还。
为言溪上月,已照门前山」「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潭影澹相照,松风幽自吹」等,虽屡见不鲜,然非能代表其体格者。
至如「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磅礴意有得,沉冥理非误。
初叶一禽啭,轻飙数花骛」「警萝若开笑,追香宛迷杖」「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危步历禽上,清言满松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象纬关睇笑,草木感冲茜。
湖光澄远心,峰霞荫华撰」「夕鸟衔情入,秋花质影同」「天花杂莼饭,空翠警书声」「百药延春气,群峰侍法筵。
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幽人即芳草,宵语若深山」「无言山磬传空翠,晏坐松灯照石泉」「据梧尽日曾无梦,动操群峰各领声」等诗句,则极雕镂肝肾之能事,大非王、孟、储、韦之所习为矣。
苟明眼人不为外貌所欺,则可见其与孟东野、黄山谷同一溪壑,此其所以称美谢皋羽之故,亦即《咏怀堂集》所以出奇制胜之处也。
自诸体言之,咏怀堂所最工者,厥惟五言古与五言律。
五言古诗闲整以暇,极得陶、王、韦、柳之神理;五言律诗天机完整,一气呵成,尤得王、孟之神髓。
其四言古诗导源《三百篇》,古趣盎然,颉颃汉魏,佳句如「令仪干岳,澄思怀渊。
行芳气洁,式则幽兰」「纤月虚徐,秋花如烟」「群龙入谷,潜跃欣同。
亦有不速,鸾车雍雍。
班荆蓐食,力拯颓风」「临觞不乐,日月弥晏。
停云崇阿,播芳南涧。
龙蛰匪存,凤衰何谏」皆《雅》《颂》之遗,魏晋以还,文人歛手者,惜篇幅不多耳。
至于七言,则非所长。
七言古诗,真气薄弱,内美不充,驰骤竭力,故每有辞胜于意之嫌,虽佳句如「恬从秋水照吟魂,饥向青峰质危语」「不将浅籁接清哦,肯弄凡烟格玄对」仍清隽绝伦,然佳篇极稀。
五七言古诗之差别,几不可以道里计,诚异事也。
七言律诗大体仍七子之旧格,惟知铺排,一无深语,虽佳句如「高咏各师寒岁雪,初衣交揽六朝云」「钵影尚涵将晓月,经行时触未归岚」「尽日经行空翠里,一春调息雨声中」「江树春红村雨足,露粳秋碧晚烟和」者,亦属屡见不鲜,然完整可诵之篇颇少,殊非五言律诗之满目琳琅者可比也。
七言绝句非作者所措意,一时兴到,虽有佳作,亦不足为大观,可不置论。
夫兼揽众长本非易事,老杜而外,各体皆能名家者本不数觏。
阮集之能以五言擅长已非易事,固无庸苛求也。
虽然,《咏怀堂诗》实质上乃有根本大缺点焉,即天性不足是也。
总阮氏之一生观之,生有异禀,才力过人,自无疑义。
然迹其阿附权奸,倾陷正士之行为,可知其绝无道德观念。
彼身丁明季,目击时艰,在有志之士方且疾首腐心之不暇,而彼仍啸傲山水,寄情风月,极其自得。
观其集中,忧天悯人之辞百不一见,即可知其人德性之薄弱矣。
其感时之作,有《己未春感辽事》四律、丙子《空城雀》一七古、《秋雨卧病感时事》四律、戊寅《赋答刘赤存以闻虏警》诗六律、《圣羽避乱至山尽谈枞川被贼之状》二律,皆无一二自肺腑中流出之语,但摭拾陈言排比题意而已。
即其私恩察之戚䣊友朋之间,亦无深至之言,即其《归次咏怀堂哭先恭人》一诗上,前半亦尽知铺叙景物,沉痛之语仅「一身等飞藿,百念顿攒戟。
长号安可持,泪与莓苔碧」四语;至《春寒感怀先恭人》一诗,前六韵所言者皆春寒,惟末一韵「怜无慈母缝,使我中怀伤」十字始有感怀先恭人之意,然语意极其淡薄;其《雨中忆家大人孑处先慈殡室并以纪世道人心之变未有甚于此时者》二律讫无些须哀音,其天性之凉薄于兹可见。
又阮氏虽酷爱自然,然非甘于栖逐者。
苟真欲终老山林,则巢许高蹈志焉可夺?
既承休命,则宜以社稷民生为重,乌可仍怀肥遁之思?
观其崇祯元年《出山诗》,句云「饬彼车上巾,愧此篱间笠。
婉词别农圃,菊松烦代葺。
行颂天保章,即赓考槃什。
秋色佳千峰,期与归云入」,辞虽极佳,然不立其诚,精采已失。
又如「谁谓谣诼言,非我息机具。
(中略)采薇兼采芝,长谣入烟雾。
向谓不近情,今始达其故」「岁月遂为林壑有,云山安得是非存」「千时诚足哂,大隐亦邻欺。
惟与鸾俱伏,方令鹤不疑」「但使榆关销转斗,何妨花坞有深耕」等句,非不貌为恬退,然迹其行事,则知其热中实不亚一般之群小。
此所以读其诗终觉其言不由衷,而其诗之价值亦因之而稍贬也。
虽然,孔雀有毒,文采斐然。
严格苛求,亦非批评之责。
才人无行,屡见不鲜。
我国文士,自魏武以下,如宋之问、沈佺期、储光羲、卢仝、李义山、温飞卿、冯延巳、柳耆卿、孙觌、严嵩之流亦复甚众,然不闻因噎废食,束其书而不观,则吾人之读《咏怀堂诗》,亦但赏其灵芬孤秀、阐发自然界秘奥之作可耳。
陈散原先生称其诗为五百年所未有,夫能冠冕明清二代之作家,宁无独擅之长?
是在有目者所共赏已。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评阮大铖诗(钱仲联)
看杏花宿瑕仲山馆微雨 鸡鸣杏花中,识君深隐处。山青与托邻,草碧自成路。炊烟亦何閒,小酌就花树。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移灯谙山窗,兹游吾已屡。留兴及三秋,天香饮华露。 阮石巢诗,集孟浩然、韦应物及孟郊、谢翱之长于一手。这首五古,显然是孟浩然、韦应物的风格,而其中个别句子,千锤百炼,又明明是得力于孟郊、谢翱。诗一开端,就写瑕仲的山馆,并交代自己为观赏杏花而前来,读者也被「杏花」「深隐」所吸引住。三、四句写山馆之山及访寻隐者的路,色彩鲜明,而「托邻」「成路」,境界也高远。五、六句写到馆后动态。炊烟之闲,由于人心之闲而感觉到,是无人道遇的妙语。写炊烟暗示已到了主人家,下面便接着写主客小酌,就花树,雅兴可想,也关合七、八两句。这两句是刻意雕镂而成,体现阮石巢诗的特色。上句写视线集中于花叶,目不旁顾,下句写「就花树」,因花香的引逗而放步前行,十分舒适恬美,「恬步」,自创新语。两句雕琢而仍归于自然。石巢《与杨朗陵秋夕论诗》表示自己对古代诗人的追求,于陶潜、王维、储光羲以后,特别重视谢翱,以为「异代晞发生(谢翱有《晞发集》),泠泠濑中石」而「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虽持论稍苛,然可知其宗旨所在。「湖风」以下四句,切雨宿,自然入妙,以闲淡之笔,写空灵之境。「移灯」二句,交代屡游,也是开头所以「识君深隐处」的补充说明。结句宕出一笔,约秋后再游,并回应上面「小酌就花树」的即兴。全首结构严整,意境清深,钟、谭诸家,自当望而却步。 (诸伟奇辑自《明清诗精选》江苏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版)
永怀堂集·和箫集题记(谢国桢)
《和箫集》一卷,天一阁收进,萧山朱氏旧藏,明崇祯写刻本。原题晋熙阮大铖著,楚尾袁道山阅。阮大铖,桐城人,字圆海,与马士英同为魏党余孽,地主阶级中的顽固保守派,同为有文无行的无耻文人。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进入北京,明社已亡,弘光即位于南京,马、阮当政,排斥正人,专主与清朝议和,挟攻农民军。不及一年,清兵战败大顺农民军之后,迅速攻下南京,弘光被俘,马、阮潜逃,成为地道的投降派。但是他们均有才华,而阮大铖尤以词曲及诗文见长,所谱的戏曲,有《燕子笺》《春灯谜》等,所写的诗《咏怀堂集》,有南京国学图书馆铅印本,并有人称他的诗情趣极为隽永,能体贴人情,颇为近理,此人之所好不同,嗜痂之癖,固大有人在。《咏怀堂集》既印行于世,但其少作《和箫集》则极为罕见。是书为崇祯间写刻本,前有甲寅袁道生序,魏之瑮小引。袁道生序说:「梅川掌大地,陋如豨圈,而余恋之,如新妇之在母家。则当即呼阮生,为石门,为香炉峰,耳目口鼻,皆有流泉可听,青松可憩也。」魏之瑮小引说:「予二十年来深可一袁郎,袁郎者即蕲春袁道生也。其性不及山巨源,多可小怪,乃独降心阮某之啧啧。」又王之朝题辞:「诗自歌行五七言近体,无不清雅奔放,名章俊语,拟诸古则长吉之怪,元稹之洁,李玉之豪,出入同异,各臻妙境;而为人复风流宕跌,鉴朗神澄,盖翩翩西晋间,非后世法中人物也。」他著的《潜山道中》诗云:「尽日翠微中,山舍上古风。槿为门户障,竹作水邮筒。柳密鸟呼鸟,天晴峰叠峰。女萝人不见,香雨散溟濛。」又《懊恼词》云:「妒杀封家十八姨,一帘红雨乱漂丝。年年只见吹花落,不见落花吹上枝。」已可见其诗词绮丽阿娜、委靡不振之风。是书为朱酂卿所旧藏,引为枕中之秘,不轻示人者,有人欲重价求之而不得,朱氏殁后,亦归于天一阁。 (诸伟奇辑自《江浙访书记》三联书店一九八五年版)
永怀堂集·前尘梦影新录·咏怀堂诗集(黄裳)
咏怀堂诗集》四卷,《续集》二卷,《戊寅诗》二卷。崇祯刻本。徐乃昌藏书。石麒介以归余。初、续二集,封面有樊山老人题属,卷中有校字。正集卷首一序抄配。原封面尚存,题金陵毛恒所雕板。有集之自序。《戊寅诗》字较大而刊刻亦精,前有马瑶草序。以禅语论诗,颇有机锋。引所作诗断句「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甚俊。序尾大书「弟马士英具草」。卷前有八千卷楼藏印,又有「翁同龢观」小印,是此书未入钵山,流转常熟,遂有传抄之本。江南图书馆旧有活字本正、续集,所据为丁氏旧藏。后又刊小册补逸,即据虞山抄本,为《辛巳》《戊寅》二年诗。然《戊寅诗》则但存下卷,不知何故。阮髯集崇祯中编年诗但存二集,又有《和箫集》一种,亦明刻白棉纸印本。十年前闻甬上人家有之,又出诸集之外矣。丙戌夏,余居金陵,暇辄访古。一日经行城南坊巷,过一处曰库司坊,即「裤子裆」。于废圃荒池间得集之咏怀堂废址,犹有池水一湾,湖石三四。归而访柳翼谋丈于钵山书楼,请观丁氏旧藏阮髯诗,不知何时为人盗去,即近时印本亦不复存,求之坊市,亦无一册,怅惘久之。不意七年之后,竟得原刻三集于海上也。集之大有才华,恨居心勿净,其所编诸剧,骂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诋毁东林、辩宥魏党,为士君子所唾弃。故其传奇不之著焉。此张宗子之言也,颇得其平。祁世培《曲品》中不著《燕子》《春灯》,即清流月旦。然阮髯诸曲本、诗集固不灭,非仅藏书家之好奇,亦以其撰作自有文彩,此鲁迅论六朝宫体诗之言,于阮髯亦宜。马瑶草无片纸只字传世,能山水,人或得之,改姓名为冯玉瑛,托名青楼,其狼狈盖犹在集之之下。然读其一序及断句,固能文者,又熟读外典,亦非俗士,小人无不多才,殆信然也。 (诸伟奇辑自《前尘梦影新录》齐鲁书社一九八九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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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1587年—1646年—阮大铖),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百子山樵、石巢居士,直隶桐城县(今安徽枞阳)阮家享堂人,祖籍京畿道京城(今陕西西安),徙怀宁,明末政治人物、戏曲家,明朝万历丙辰进士,南明弘光朝官至兵部尚书。清军南下,阮大铖降,随清军攻浙江仙霞关(今属浙江)时,在五通岭暴卒。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591—1655 【介绍】: 明安庆府桐城人,字潜夫,号仁植。
方以智父。
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天启间为职方员外郎,以忤崔呈秀削籍。
崇祯初,起故官。
十一年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连败农民军李万庆、罗汝才等部。
曾上疏极言熊文灿招抚张献忠之误。
旋因部将兵败,为杨嗣昌所劾,下狱。
后得释,再起督大名、广平军务,京师陷落后南奔。
弘光时见马士英、阮大铖乱政,归隐不出。
又十余年而终。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潜夫,桐城人。万历丙辰进士,除知嘉定州调福宁入历兵部郎中削籍起尚宝卿以副都御史巡抚湖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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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孔炤(1590年—1655年),原名若海,字潜夫,号仁植,晚号鹿湖。桐城(今属安徽省)人。方孔炤为方大镇之子。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成丙辰科进士,授嘉定州知州。调任福宁知州,擢兵部员外郎。天启初年,升为职方司郎中。因忤崔呈秀,被削籍。崇祯元年(1628年)起复原职,复升为尚宝司卿,次年丁父艰,庐墓三年。崇祯七年甲戌发生民变,焚掠巨室,独不与而因靖乱,抚按表荐之,起南玺卿(南京尚宝司卿)。孔炤精通医学、地理、军事。崇祯十一年(1638年),官至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剿寇九战八捷,连败李万庆、罗汝才等部。曾上疏极言熊文灿招抚张献忠之误,因与杨嗣昌不合,以香油坪之败,遂下大理寺狱。后得减罪,仅戍绍兴。不久召入陛见,任山东、河北屯抚,兼理大名、广平军务。甲申明亡,南奔南京,受马士英排挤去职归家。归隐桐城白鹿山,读书著述。清顺治十二年(1655年)卒,葬枞阳横埠合明山,门人称之为贞述先生。著有《全边略记》、《周易时论》、《环中堂诗文集》等。其中《全边略记》第十二卷卷末附《大明神势图》。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598—1663 【介绍】: 明末清初江南桐城人,字绳甫,号戊生。明崇祯十三年进士。历浙江兰溪、东阳知县,迁兵部主事。弘光朝遭马士英陷害被逮。入清不仕,自号樗道人。有《亦园集》。
人物简介
姚孙棐,字纯甫,号戊生,桐城麻溪人,崇祯庚辰进士,官东阳知县,兵部主事,顺康间隐居,著《戊生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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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孙棐(?
—17世纪),字纯甫,号戊生,安庆府桐城县人,明朝、南明政治人物。
姚孙棐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姚之兰第四子,七岁就懂得写作,天启七年(1627年)中乡试副榜,但舍弃州判官职;到崇祯六年(1633年)中举人,次年(1634年)流寇侵犯桐城,县民不懂军事而恐惧,县令杨尔铭连夜请求支援。
参将潘可大来到,他带领亲友供粮协助;流寇围城攻四十日,他不畏风雪登城,设置火器攻击盗贼,城池得以保全。
崇祯十三年(1640年)他成进士,获授兰溪知县,以当地粮漕问题上疏减折粮饷;改任东阳后,发生许都之乱令东阳失陷,他命令主簿宋琦前往杭州求援,自己走到楼村山中,集结义士赵鸣皋等数千人谋求复城。
其时城中有狱囚三十六人感恩其德行,城陷后没有逃狱,他的儿子姚文鳌与囚犯合作,约定十七年(1644年)元旦义军攻城时和应,同期宋琦也带来游击陆超军队来到,因此收复东阳城。
朝廷以此功劳升任他为兵部职方司主事,再次击退流寇;许都愈发薄弱,向绍兴府推官陈子龙求抚,但巡按左光先厌恶他曾佔领城池,结果决定斩杀许都与党羽三十多人。
弘光帝继位,他和朱芾煌、吴国琦、刘若宜、徐天麟、姜一学、周祚新、张印中、吴亮明、潘自得、王健、贺燕徵、黄衷赤、张大赓、张延祚、金邦柱、黄泰来、黄钟斗、李长似、张拱端、徐肇森、荆廷实、许士健、刘星耀、陈璧、董念陛共事;当政的马士英、阮大铖与左光先不和,命人拿著弹劾的奏章让他看,说:「左光先杀降有罪,你指證他可以升官,否则祸患将来临。
」他回答:「左先生是君子,我宁愿连坐而死,也不能负他的心。
」马阮二人愤怒,诬陷他刺激左光先杀降,被逮入大理寺,因清朝军队攻入南京无疾而终,归隐龙眠山建茅屋居住,永历十七年(1663年)去世,年六十六岁,有著作《亦园诗集》十卷。
康熙八年(1669年)乡人思念他的守城功劳,请求让他奉祀乡贤祠,而兰溪、东阳两地亦入祀名宦祠。
妻子方维仪,字仲贤,是大理卿方大镇的女儿、崇祯十三年进士方以智姨母,擅长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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