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郑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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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京兆武功人,字弱夫。初名预。玄宗天宝进士。累官国子司业。安禄山陷京师,源明以病不受伪官。肃宗时擢知制诰,数陈时政得失。终秘书少监。善诗文,与杜甫、元结等友善。有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64 字弱夫,初名预,避代宗讳改今名。
京兆武功(今陕西武功)人。
玄宗开元、天宝间进士及第,又中制举,尝任州县卑官,后迁太子谕德。
累为东平太守、国子司业。
尝为郑虔集取名《会稡》。
至德间,荐元结于肃宗。
安禄山陷京师,称病不受伪职。
至德二载(757)擢为考功郎中、知制诰,乾元元年(758)正除中书舍人,入为翰林院学士,转秘书少监。
代宗广德二年(764)卒。
生平详见《新唐书》本传、《唐诗纪事》卷一九。
源明工文辞,有盛名于天宝间,雅善杜甫、郑虔、元结、梁肃。
新唐书·艺文志四》著录《苏源明前集》20卷,已佚。
全唐诗》存诗2首。
全唐文·卷三百七十三
源明。京兆武功人。初名预。字弱夫。天宝中进士。更试集贤院。累迁太子谕德。出为东平太守。召拜国子司业。安禄山陷京师。以病不受伪署。肃宗复两京。擢考功郎中知制诰。终秘书少监。

人物简介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台州(今浙江临海)人。
肃宗、代宗间在世。
郑虔贬台州司马时,曾教之作诗。
全闽诗话》卷五引《三台诗录》载其事迹,并存诗1句,《全唐诗续拾》据之收入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浙江金华人,字中州。洪武时征入书馆。与宋濂、姚广孝等相唱和。出为全州教官,官至北平教授。以罪死。有《尚絅斋集》。
明诗纪事·甲签·卷十三
冀字中州,金华人。
洪武丙辰,徵入书馆。
出为全州教官,迁湖州教授,调北平,坐罪死。
有《金华》、《南行》,《霅川》、《北游》等集,合为《尚斋斋集》五卷。
(《四库总目》:童冀在明初与宋濂、张羽、姚广孝相唱和,词意清刚,不染元季绮靡之习,虽名不甚著,而在一时作者之中,固亦足相羽翼。
胡翰《仲子集》:陶徵士高节,非晋、宋人比,故世慕之。
韦应物之拟作,苏子瞻之和篇,往往不绝。
中州是集,盖兼取二家,而寤寐乎柴桑、栗里之间,可谓好之笃而思之精。
田按:中州《金华城川十咏序》云:「洪武丙辰冬,忝徵至京,明年而职教全湘,溯大江西上五千里。
」是尝为全州教官矣。
集中《零陵水车行》、《赠丹崖隐者》等诗,皆此时作也。
《次衍公约看杏花》诗云:「往年为客上湘水,万里不异僧行脚。
东还苕霅又十年,日夜恩归叹萧索。
」盖官湖州教授者最久,故云「苕霅十年」也。
张来仪为中州题画诗云:「吴兴博士今郑虔,故山未归雪满巅。
今年召对席屡前,蒙恩亲赐水衡钱。
」盖职教湖州时,曾朝京,赐钱遣归也。
集中《拟古》诗云:「我生七九年,始识广莫风。
」则迁北平教授时,年已六十三矣。
中州《前和陶》诗,胡仲子书其后。
钱牧斋云:「苏平仲书其后。
」馀检《平仲集》,无此跋,疑牧斋记误也。
《后和陶》诗,独庵少师跋云:「中州才力老成,学问淹贯,其和诗如茧抽泉决,略不见其艰窘。
」又《奉答中州》诗云:「金华先生老而逸,欲作山中看花客。
寄来长律冰雪清,往往丁宁看花约。
」深致推挹。
金华明初作家林立,往往以古文擅长,若中州之诗,与数子角立于坛坫之间,当亦不多让也。)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游朴(1526—1599),明福建福宁(今福建柘荣县)人,字太初。少聪慧,九岁能属文。万历二年进士,授成都府推官。入为大理寺评事。历迁刑部郎中。三任法曹,办案力求公正。官终湖广参政。有《藏山集》。
游参知藏山集序
鸣鹤以隆庆改元,补博士弟子。是岁,参知游先生举于乡,其文于同举者最尔雅,余独善之,恒诵习以为模。万历甲戌,先生举进士,遂以制义名海内。及为比部郎,虑囚浙江,又善书狱,其文则东西京,其所反除则宁成、义纵之流不能易。籍而布之,士味其文,老吏味其法,莫不人人知有游先生矣。久之,余从谢司徒汉甫许得先生诗数篇,每一读,辄一叹赏,恨不遂负先生之墙,穷其青箱也。岁癸丑,秦川有修志之役,余以宾萌得与笔札。是时先生捐馆舍十五年矣,余采舆论,传之名宦。其子惟辅居柘阳山中,去州治百二十里,不知也。比余将归之前,一日舆疾来请校其先集。余业戒徒不得留。明年,惟辅不禄。又明年,其子仲卿辈因余友张叔韬示余以《藏山集》,柘阳非群玉藏书一也。先生乐府格高词峻,声可绕梁;七言古雄逸瑰伟,气可拔山;五言古及诸近体皆雅秀醇厚,正宗遗响。其文则以逮意,不事雕琢而宏论如云。自唐设科取士,有秀才,有明经,有进士,有明法,有书有算,士各颛门,才无兼茂,是以李杜之文,不入于艺苑,韩柳之诗,仅附于接武,而士之抽经谭诗者,未有能习竹刑而无害者也。我明以制义贡举,收寻其风雅,刍灵其古文,无所用之耳。徐何李郑,首奋于正、嘉;中原七子,嗣兴于隆、万。然皆年少登庸,精力尚锐,故得生今反古,图树千秋。至于爰书李法,则惟恐其尘污人矣。况肯委心以求其当乎?游先生八岁能诗,博极群书,乡绅林佥宪试以典故,无所不知,佥宪大惊,遂引与抗礼为小友。则先生之于诗文,其天性耳,顾又不自居高,而推其余力于爰书李法。其书狱则如其诗文,焕乎耀采;而诗文则如书狱,斤斤守法,是殆夫子之所谓“犹龙成体成章,而变化无形者”耶。先生与七子同时而恶涉其颓波,及弃参知归山,诗文遂与身俱隐。余尝论著《东越文苑》,自薛令之以迄于当世,作者凡五百余人,而不及先生。余之寡闻固不足道,徐孝廉惟和邓少参汝高,皆号博洽善知人者也,惟和之辑《晋安风雅》,汝高之辑《闽诗正声》,皆于先生失之。嗟夫,入海探珠而遗明月,可胜恨哉。先生不秘《延露》、《陵阳》而秘《采菱》、《阳阿》,其以余辈为鄙人乎?余幸后死,二子复因叔韬固请而发之,亡久藏名山,令后世终遗明月也。是刻诗十卷、文二卷,其谳书别为集。万历丙辰腊月望日候官后学陈鸣鹤序。
游子乐府叙
古诗皆乐也,古乐皆诗也。
离诗而称乐府自汉始,至唐而诗诸体分,乐府居一焉。
至宋元以诗余词曲为乐府,而诗亡矣。
余尝取汉乐府准三百篇:郊祀,颂之遗也;铙歌鼓吹,雅之遗也;琴曲杂诗,风之遗也。
又取汉、魏、六朝、唐人诗准乐府:其中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杂言、绝句易见者无论,若齐梁人《折杨柳》、《梅花落》,非五言律乎?
虞世南《从军行》、耿纬《出塞曲》,非五言排律乎?
沈佺期《卢家少妇》、王摩诘《居延城外》,非七言律乎?
《孔雀东南飞》、《木兰诗》,非五七言长篇乎?
盖乐府备古今诗体如此。
汉去古近,乐府多于古诗,六朝十之四,盛唐十之二,中晚以降,百不得一,诚难之耳。
而好事者往往为拟乐府,用力勤而失之弥远,何以故?
王僧虔云:诗有丰约,解有多少。
诸曲调解有辞有声,而大曲有艳有趋有乱。
今所传多不可解,迫诘屈曲,或谓缺文断简,或谓曲调遗声,或谓兼正辞填调,大小混录,取其讹误以为规萭,其不能合宜矣。
即不然者,面目虽合,神情中乖,安足贵哉?
闽人游太初,自为诸生,及仕为蜀理官,入为廷评,居京师为比部郎,使越,出秉宪岭南,参知藩政守郢中,积三十年之功为古乐府,不规规,法其调,袭其意,而调与意、时与古相得,国事民情,有所感概,形诸咏叹。
率自创体裁,不复仿效,悲壮激烈,浑雄真致,质而不俚,浅而能深,近而能远,上者优孟之抵掌,胡宽之营新,丰次不失,为蔡中郎之虎贲矣。
余亟善元微之持论乐府,沿袭古题,唱和重复,文有短长,义咸赘媵,不如寓意古题,刺美见事,犹有诗人引古以讽之义。
近代惟杜甫《悲陈陶》、《哀江头》、《兵马》、《丽人》诸歌行,即事名篇,无有倚傍,友人白乐天辈谓是论为当。
明兴,自许为古乐府者,莫如历下、下雉,然且不免后生弹射,独太仓乐府,变有少陵卓绝之识,即他所拟,亦总之类虎头传神手。
太初与元美生同时而不及从游,假令元美遇之,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矣。
太初诗,诸体俱有至境,而沾沾乐府,抟心辑志三十年不休。
夫三十年攻乐府,则其于诗诸体,譬之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太初之以诗名,有以也。
(南新市人 李维桢 撰)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太初,福宁州人。万历甲戌进士,除成都推官历官湖广右布政使有藏山集
维基
游朴(1526年—1599年),字太初,号少涧。福建福宁柘洋(今柘荣县)人。万历甲戌进士,官至湖广参政。原籍柘荣县,父游德。游朴生于嘉靖五年(1526年),少年聪慧,九岁能文,因家贫寄读于桐山园觉寺。隆庆元年(1567年),中式福建乡试第八十四名,万历二年(1574年),登三甲第七十一名进士。为成都府推官,入京担任大理寺评事,“三主法司,无一冤狱”,升迁郎中。出为广东副使,后再升迁湖广参政。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退休,回柘荣,任《福宁州志》总裁。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卒。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清江西贵溪人,字次公,号静庵。
顺治十六年进士,官工部主事。
康熙中与王士禛同典四川乡试,士禛有“水部风流似郑虔”句以赞之。
有《静庵集》。
晚晴簃诗汇·卷三十一
郑日奎,字次公,号静庵,贵溪人。顺治己亥进士,改庶吉士,历官礼部郎中。有《蓉浦别集》。
清诗别裁集
字次公,江西贵溪人。顺治己亥进士。
维基
郑日奎,字次公,号静庵,江西贵溪人,进士出身。顺治十六年(1659年)登己亥科进士,改庶吉士,历官礼部郎中。有《蓉浦别集》。

人物简介

清诗别裁集
字东皋,江南金坛人。
康熙壬辰进士,两任知县,改授吴县教谕。
工诗画,书学米襄阳,雅负郑虔三绝之望。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774—1829 【介绍】: 清江苏松江人,字七芗,号伯蕴,又号香白,别号玉壶外史。先世本西域人。工诗词,擅画仕女及花草兰竹。世以新罗山人比之。所绘《红楼梦图咏》有刻本。
晚晴簃诗汇·卷一五二
改琦,字伯蕴,号香白,又号七芗,江苏华亭人。有《吴越纪游诗》。
词学图录
改琦(1774-1829) 字伯蕴,号香白,又号七芗、玉壶外史。华亭(今松江)人,先世西域人。通敏多能,最精绘事,擅人物,又喜作花草小品,间写山水。所为词闲澹疏秀,词中有画。有《玉壶山房集》、《玉壶山房词选》。
玉壶山房词·引
古之称三绝者有郑虔,虔之书画,今已不可得,唯诗仅存。
夫画之工者,必通于书,而书画出自能诗之人,亦自异于凡手。
阅时既久,则书与画不免零落,诗或单篇只句,不至尽泯,是故三绝之兼擅最难,而其传之难与易,又微有间也,三绝固不易见。
乃窃闻今时之能兼擅如古郑虔者,吴越间推两壶焉,越为松壶叟,吴即玉壶先生也。
先生习于先司马,两世交情,踪迹最稔。
当嘉庆中叶,每长夏无事,辄邀先生至园中,池馆追凉,竹露荷风,宵盘昼憩。
故先生书画款识,署古倪园者极多。
时伟方学诗,过庭暇,闻先生绪论,尝以所业就质,为点易一二字,辄使人豁然心开,然后知先生之学之不仅画也。
近岁来,尝橐笔出游,往来江淮间,岁暮旋里,则具杯酒邀叙壶中,或出游草视二三老友,伟亦与寓目焉。
至是,绘益工,名益高,四方求书画者,长笺短幅,盈箧堆几,日夕从事于胶山绢海中。
先生初嗜诗,后专力于词,所作甚夥,郡中同人刻泖东近课,曾刻词一卷,先生意不自足,后以全稿属其友郭君麟选存若干首,又复自为删定,未及付梓,遽归道山。
伟以通家子,少承一字之师,大吃一惊旧伤情,无由追慰,求遗稿于苫次,寿诸枣梨,使读者知先生为今时之郑虔也。
至其词之工,则有当世能文之士序而传之,伟何人哉,岂敢复赘。
聊缀数语,识校刊之缘起云。
道光戊子七月既望,后学沈文伟谨书。

人物简介

词学图录
吴湖帆(1884-1968) 名燕翼,字东庄,号倩庵。江苏吴县人。南社社员,名画家、词人。上海美协副主席、上海文史馆员。有《吴湖帆画集》、《佞宋词痕》。
佞宋词痕
1894-1968,清代著名书画家吴大澄之孙。初名翼燕,后更多万,又名倩、倩庵,字遹骏,东庄,别署丑簃,书画署名湖帆。江苏苏州人。擅长中国画。历任上海中国画院画师,上海美术学校、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浙江美术学院国画教师,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副主席。二十世纪中国画坛一位重要的画家。早年与溥儒被称为“南吴北溥”,后与吴子深、吴待秋、冯超然、在画坛有“三吴一冯”之称。作为鉴定家,他与收藏大家钱镜塘同称“鉴定双璧”。
佞宋词痕·序
吾方闻之,士于金石文字多跋尾,研求点画,分别肥瘦,及其所出之土,时代先后,与夫流传之绪,咸著于录,以诒来哲。
至翁覃溪乃一发之于诗,而或者讥之以为学人之诗,非诗人之诗也。
则彼未尝读凤翔八观于石鼓诅楚文,皆韵语也。
昌黎临川精于训诂,故其所作若干将莫邪,光气不可逼视,又若赤刀大训,天球河图,森然罗列于左右之间,此固非枵腹寒俭梦境之所能造。
然则覃溪岂非豪杰之士,毅然自为者哉。
吴君湖帆之于词,其亦诗家之覃溪矣。
湖帆为恪斋先生之孙,又娶于潘,吴潘两家收藏甲海内,自其儿时日寝馈于金石书画,其作画并世无与为匹。
而尤嗜词,寻声探律,规模周吴,所次周吴韵者最多。
上自子野、屯田、六一、东坡、淮海、方回,以迄彦高、稼轩、白石、梅溪、玉田、草窗、碧山,不名一家,小山尤多,别成外篇一卷,颜其耑曰佞宋词痕,志微尚也。
夫文章小技也,词于文章,技之小而尤小者也。
工于此者不过闺襜之言,恩怨尔汝,甚者至流于淫荡,其稍异趣则或呵天斫地,以发其胸中抑郁不平之气。
自常州学者标举比兴,以为上接骚辨而词体始尊,然犹未能拓其境域也。
湖帆博雅嗜古,耳目闻见既有异乎单门,集中所题金石文字若齐侯壶、邾钟、吴季子剑、孙吴大泉以至汉沙南侯获碑、魏石门铭、梁萧敷敬太妃双志、隋常丑奴墓志、董美人墓志、怀素圣母帖、王居士砖塔铭、苏书大江东去词、蜀先主庙碑、七姬权厝志,太半宋金元明旧拓,改跋尾为倚声,几使明诚金石录与漱玉词合而为一,此真能为词家日辟百里者。
其他题宋以来法书名画及所藏宋椠梅花喜神谱尚不与焉。
曾子固所谓骚人所不及,近世所未有,殆即此也。
湖帆元妃潘静淑亦能词,其绿遍池塘草句颇传诵。
庚寅八月,七十八叟如皋冒广生撰。
佞宋词痕·序
湖帆尝集宋人词为联珠集,余先序之矣。今复收读所谓佞宋词痕若干卷,且属加删剟。湖帆用力于词殆三十年,而欿然不自满,若此何其难也。夫倚声之体,导源花间,而极于两宋,词必宗宋,犹诗必宗唐,故以佞宋名集,已可识其指归。观言情诸作,高者规模吴贺,次亦旁皇花外、白云之间。而宁拙毋巧,堂庑益宏阔矣。湖帆既工书画,精于鉴识,为人题碑帖图卷,遂亦以词为之。叹咏而外,兼涉考据,此即如翁覃溪诗,别创规格,虽有佳者,疑不足以示范,故承属所芟,以此类为稍多云。 癸巳二月,汪东。
佞宋词痕·跋
倩庵兄出视所著佞宋词痕,拜读既竟,承命缀数语于后,固辞不获,聊抒管见,以上覆雅令。中西哲人均有文如其人之喻,词人之工者,必其人襟抱绝俗,情感深挚,体物精微,遣词铸句不同凡响。集中悼亡感旧诸作,自写悲怀,动人心脾,非情有所钟者,宁能道其支字耶。倩庵博疋多闻,于学无所不窥,承令祖恪斋先生家学而发扬光大之,故怀古题啚,咏物考订之作尤出色当行。外篇和小山词悱恻缠绵,骎骎欲夺叔原之席矣。平生以画师驰名中外四十余年,其所为词多阐画理,而自成其为倩庵之词。佞宋云云,殆示其祈向所在耳。倩庵词之独到处,在词中有我,迥非晚近摹声拟句者所能望其项背也。吾于倩庵之为人,知之特深,爰摅所见如此。 一九五四年一月弟冒效鲁读后谨跋。
佞宋词痕·题词
奉题湖帆兄佞宋词痕 花下填词号断肠。梦梁一录也寻常。周姜乐府有情泪,董巨云山无尽藏。墨雨遍洒特健药,天风自摇劬突当。余怀灌灌坐掩卷,铅椠何功颜发苍。 癸巳小除,龙喜瞿宣颖。 水龙吟 小楼高矗苍茫,望中香雪参差。坠罗浮旧梦,广寒仙侣,三生夙契。草绿池塘,花明书屋,词痕如水。任寻檐索笑,遥吟俯唱,商乐律,校宫徵。 三戟崔巍门第。嗣清芬、声华环起。江山陶写,烟云供养,荆关高致。柳外寻腔,梅边按谱,继周凌史。恰江南春近,一尊相约,入花间辞。 癸巳残腊题佞宋词痕。双流向迪琮。 徵招·奉题吴倩盦佞宋词痕 承平旧日人年少。重来鬓丝俱老。双管写生绡,剩兰闺残稿。怀慵未扫。拚付与、丹青歌啸。淮海屯田,蘋洲竹屋,略同襟抱。 梅萼伴閒庭,寒香里、便有箫鸾仙调。金缕逗微波,况螺鬟清妙。芝芙怜梦杳。却赢得、知音玉貌。冶春近、斗翠筹红,悔相逢不早。 癸巳冬日杨天骥千里写上。 高阳台 斑管生花,蛮笺织锦,无双佞宋词痕。换徵移宫,飘然俊逸清新。周情柳思浑料理,藉风流、扫尽閒尘。有谁知、月映疏帘,露染重茵。 今生慧业前生定,凭红牙按曲,玉笛吹云。岁月优游,豪挥醉舞香薰。雅人深致雕栊畔,羡多才、白雪阳春。洒芳菲、燕子呢喃,梅景缤纷。 癸巳冬日盐官孙成拜稿。 鹧鸪天 潇洒襟裾接宋贤。江东六法早流传。细吹银字调宫徵,喜满金壶逞秘妍。 思片玉,和屯田。小窗梅萼对癯仙(梅花閒伴老来身,白石词句也。)。新词诵浣蔷薇露,却寄南云又惘然。 右调鹧鸪天,即应湖帆长兄命题新刊佞宋词痕。甲午年正月文怀沙。 石湖仙·依白石声韵奉题 羁栖黄浦。数名手丹青,谁拟高处。春讯入帘来,引骚魂、清宵悄去。灯前凝想,恍梦见、玉人歌舞。相与对露华,感慨今古。 轻盈料曾换马,闭娉婷、悽吟断句。待发幽芬,捍拨徐调宫羽。识藐苏斋,曲成金缕,巧生弦柱。忏绮语登瀛,记取秦府。 与湖帆道兄相契廿余年,垂老江湖,每以歌词相商榷。顷湖帆写定所为佞宋词痕五卷,中多有关金石书画之作,考订绝精,其题董美人墓志羁七姬权厝志并为艺林传诵。昔翁覃溪以五七言诗作金石题记,已诧为生面别开,试与湖帆角逐词场,当退避三舍矣。甲午立春后六月忍寒龙元亮附识。 洞仙歌 沧桑涕泪,记繁华尘土。彩管银箫入新谱。认鸿痕旧梦,景物依稀,惆怅在、还忆年时风絮。 悲欢盈眼是,健笔词场,文藻江南重声誉。点缀费吟思,香屑情怀笼天水,妙裁警语。展卷又、华笺灿然脂,怛绿草池塘,佩杳芳侣。 内侄潘承弼谨题。 踏莎行 镂月裁云,彫章摛藻。画楼清梦凭多少。蜀笺细写翠螺新,小山乐府东山调。 帘幕遮花,池塘生草。分茶斗韵情难了。尊前一曲按红牙,相将万古闲愁扫。 甲午正月门生孙祖勃拜读谨题。 鹧鸪天·用叔原韵题湖帆社长和小山词 梦向瑶台酒一钟。春回双颊见微红。小蘋归后生明月,仙掌行来怯晓风。 知相忆,定重逢。口脂深印两心同。临川公子悲凉意,尽在红牙按拍中。 甲午初春忍寒龙七。 念奴娇 高楼梅景背西风,掩映疏枝繁朵。篆缕萦回沉水细,正是词心初可。片玉仙音,小山雅韵,拍倩红牙和。举头新月,入时眉样刚妥。 其奈绿草池塘,黄昏庭院,寥落无萤火。唤起采毫留墨沈,替写闲愁些个。六叠清平,双声红豆,调入伊州破。湘帘低卷,燕巢梁上重作。 癸巳新秋,庐陵周茝校录代和清平乐末六首,并题此解。

人物简介

词学图录
邵祖平(1898-1969) 字潭秋,别号钟陵老隐、培风老人,室名无尽藏斋、培风楼。南昌人。章太炎高足。执教东南、之江、浙江、四川、金陵女子、华西、西北、重庆等大学、四川教育学院。建国后,历任四川大学、中国人民大学、青海民族学院教授。有《文字学概论》、《国学导读》、《词心笺评》、《乐府诗选》、《七绝诗论七绝诗话合编》、《培风楼诗存》、《峨眉游草》、《关中游草》。
人物简介
邵祖平 1898-1969.2.5。字潭秋,别号钟陵老隐、培风老人,室名无尽藏斋、培风楼,江西南昌人。早年肄业于江西高等学堂,为章太炎高足。1922年后历任《学衡》杂志编辑,东南、之江、浙江大学教授,章氏国学会讲席,铁道部次长曾养甫秘书,朝阳法学院、四川大学、金陵女子大学、华西大学、西北大学、西南美术专科学校、重庆大学、四川教育学院教授。有重辑本《培风楼诗》行世。
培风楼诗·江东云史杨圻序
余避乱天南半载矣。山居岁晚,幽寂寡欢。邵子潭秋投书见枉,录诗示我,越数日辄相过谈诗文,所见契合若符节,于是益相得。潭秋尝尽读《全唐诗》,辑《全唐诗选》。又以绝句实先于律诗,其体直接乐府,曾著《绝句通论》二卷,分类辨体,论析精微,以饷学者,而后知潭秋诗学之闳且精也。记曰「不学诗,无以言」,则学诗尚矣。虽然,诗有正轨焉,有化境焉,有至情焉,执此以求其工,盖亦难言矣。夫清真丽则,准古开今,正轨也。文必己出,言无不宜,化境也。诚中形外,啼笑皆真,至情也。循正轨,臻化境,秉至情,而后其人之志气事业,行藏穷达,与夫时代隆污,家国治乱,莫不见于其诗,后之人亦于诗求而得之。故曰诗以言志,故曰诵其诗而后论其世。准是以论,盖代不数人也。潭秋具湛深博通之学,抱雄俊特达之才,于诗神而明之,致力甚深。无唐宋门户之见,博览而精守。于李、杜、韩愈、少伯、长卿五家,尤所寝馈。故所为诗,闳肆健举而气骨清峻,不染时尚后山、遗山之病。七古刚健浑厚,五古高秀,近体清真而婉约。其尤足多者,气厚而骨实,刚中健外,言皆有物。盖所蓄者富,而所发者茂也。虽然,此言潭秋今日之诗,而非潭秋之至也。盖潭秋今方壮岁,功业未就,经历未老,他日所成就,其必与时进益,随境变化。使其由是而之也,十年,我不知其所至也,二十年,我莫测其所止也。是可得而推之者也。我于是乎厚望潭秋矣。且我既诵潭秋之诗,潭秋亦尽观余诗,虽阿誉在口,而能匡我所短,检我之失。曰某篇宜删,某注宜削,曰某章招尽言之过,某句非寡尤之道。其于我葆身淑子孙者,盖再三致意焉。余则憬然惧,翻然喜,尽从其言而删削之,是潭秋真知我且真爱我者矣。嗟乎!今天下誉我者亦夥矣,而能规我箴我者,未之闻也。有之,其惟潭秋。是潭秋不独我之诗友,抑亦我之诤友。我性喜闻己过,其欣感为何如哉!潭秋今将入川,且刊其诗。告曰:请为序之。我交潭秋至暂,而获益良多。乃论其续存之今诗,及其论我之诗,书之以识邂逅,而勉潭秋异日之成就,且以为券。己卯元旦江东云史杨圻序于九龙之山楼。
培风楼诗·罗浮汪兆镛序
南昌邵君潭秋,曩游广州,出示诗卷,余深叹为当代翘秀,低回者久之。续稿三百,潜气内转,真力外腓,戛戛独造,不坠凡响,其精到处,有振衣千刃之概。年光荏苒,潭秋纵浪江海,其诗益工,时贤将无与抗手矣。散原老人为潭秋乡先生,称其艰崛奥衍,意敛力横,将张西江派之帜,犹未及见潭秋今日所存之续稿也。潭秋之诗,岂可以西江一派限之哉?世人标尚西江派者,类以山谷为宗,推衍于后山、简斋。道光以来,诗学靡滑之习,诚非此不足以箴膏肓而起废疾。然窃谓犹未尽也。渊明,寻阳柴桑人,其诗匪特为山谷、后山、简斋之鼻祖,直足以笼罩少陵、昌黎,寓沈挚于闲澹之中,振奇崛于渊邃之内,其诣未易猝测也。西江派之昆崙、星宿海,终当推之,非仅仅以乡土地方论定也。潭秋年富劬学,喜为深湛窈眇之思。续稿中如书怀诗,于渊明之为人,颇有所窥。今游湘桂,饱览佳山水,又将入蜀,异时淬精撷英,由奇峍奥衍而归于渊穆静邃,其究极诗境,宁可以涯涘测哉?仆老矣,遭际亘古未有之劫,窜身穷海,未知尚须受几许折磨以死,潭秋贤者,深明择木之义,惟望其善自爱而已。己卯初春罗浮病夫汪兆镛书于澳门。
培风楼诗·自序一
余幼多疾病,志学之年,不获以群籍自策,日惟取唐宋以来诗人之作讽咏而已。诵之期年,精神启沃,体中转佳,中间志气之抗坠,性情之通滞,几前后相径庭。每自惊喜而叹曰:夫诗之所以为诗者,效盖至是乎!年二十,始稍稍出里闬,理行役。寻阳出入路所由,而匡庐在焉。匡庐,天下之雄秀处也,其崖峦所磅礴,云物之郁滃,长松飞瀑,朝夕异态,尝攀临不能有所发,然致思所得,固已私之箧中矣。自是历岁有作,篇什稍夥。游学金陵,吟咏尤密。窃维诗者,穷达所交倚,哀乐之节文,若裘葛之于冬夏,俾人以不至大苦者也。祁寒酷暑,人鲜不病,然而御裘葛者,虽病或加轻矣。极贵至贱,穷哀过乐,生死旦暮之所环伺,其危殆至不可口谕。使真知诗者过之,吾知其或免矣。且人之生也,游不能侣鹿豕,居不能友木石。以感焉,以触焉,能无戚戚于中,惘惘于外乎?戚戚者无以声之,惘惘者无以状之,此天之僇人,人类之大苦也,乌足责之?紃察往昔,温厚若三百,蕴藉若汉魏,奇放若太白,雄骜若东野,昌黎之莽苍,次山之朴拙,玉溪之工丽,圣俞之平婉,山谷、后山之精严,香山、放翁之爽垲,其受才虽不同,其于声,其穷达哀乐之情,则一也。知其意者,旦暮遇之。故一人之词,众贤皆备而不为泰,众贤同去而不为约。不知其意,虽旦摹其体,夕肖其声,无益也。鲁男子曰:我将以我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庄子曰:今予动吾天机,而不知其所以然。斯二语尽之矣。余受性梼昧,游惰成习,至于心知古人之意,自顾不后人,年已三十过一,未有寸成,而忽遘先君子之丧,万绪悲凉,生人之苦,未有逾是。旧日所嗜唐宋诸家诗,举莫予解,而三十以前所为诗四百馀首,随予南北行者仅七八年,尽刊之则多疵累,去之又良不忍,遂取而痛删之,得二百十馀首,都为一集。嗟乎,余方富于春秋,固当亟究群书,通世变,以蕲益人益己而免于弃物。志诸总总,日不暇给,又何为有刻诗之举?其亦存志念之起伏,备行役之踪迹,因而防极贵至贱、穷哀过乐之或至而求倖免乎?则余亦不能自知矣。诗存写定后,抵书陈散原先生求序,不十日而序来,感其言微有不类余者,因自叙其学诗原委于此,且以质散原云尔。民国辛未邵祖平自识于杭州国立浙江大学。
培风楼诗·自序二
论诗于变风变雅之后,陶渊明、杜子美其嗣响矣。
阮嗣宗、刘越石、谢康乐、陈子昂始各以其神理气骨,才情风格,陵跨一时,然犹古之诗也。
至中唐以韵味胜,晚唐以组练胜,宋人以意趣胜,诗始极其变态。
时至元祐,诗之流派已尽,勉力拓之,仅得一元遗山而止。
元遗山以后,可谓无诗,此诗视时代为隆污之说也。
顾诗之所以为诗者,系乎人心,人心之邈忽远阔,至不一律也。
追怪物,出宇宙,超泰山,析毫芒,高翥远游,退藏于密,岂可尽量?
则如屈原之《离骚》,孔明之《梁甫吟》,元次山之《水乐》,家康节之《击壤》,心声沛布,似诗非诗,又岂可随时代为升降乎?
覈而论之,太白之七言歌行,王、孟之五律,东野之五古,昌黎之琴操,玉川之杂言,乐天之新乐府,鲁望之吴体诗,东坡之议论诗,文山之《指南录》,皋羽之《晞发吟》,林林总总,将为异中之同,又复为同中之异,似天壤间不可无此等文字者。
则豪杰之士,不受时代约束,虽欲为之画野,不能也。
现代之诗,有学于泰西,归而为白话自由诗者,既无所成,而同光诸人为宋诗者,又复凋零殆尽。
近十年来,有某报附刊某录,以采风为名,号称荟萃天下吟篇,而从未登载民生疾苦、匍匐告哀之咏。
脩禊登高,视为常课,揖让周旋,惟在冠带,予心窃异之。
四年前,曾刊布《诗厄篇》一文于《制言》杂志,痛陈二厄十二异之说。
(全文附见本序之后。
)哓音瘠口,不蒙人察,反以贾怨召闹。
卢沟桥变起,天崩地坼,国步再移,寇氛匝地,衍淫江海。
所谓某录之诗人,有从贼伏诛者,有身膺伪职者,有坐沐鹰犬之豢养者,有远丐雁鹜之残粒者,蒲稗因依,菉薋缭结,狼贪奴拜,相习从风,诗教不幸,罹此膻辱。
嗟我诗人,平日引商刻羽,嚼宫含徵,自许吐纳骚雅,激扬清浊者,今乃秽贱卑屈,曾匹夫匹妇齐民之不如。
吾固为吾《诗厄篇》不幸言中而悲,然几亦疑心声之诗,真不可恃,而颂诗知人之义,殆果不可通于今日矣。
盖尝推论之,古之所谓诗人者,心期存于道术,忧愉周乎天人,不以穷达异节,不因治乱改操。
后世则有在野登进之殊,遗逸阨穷之怨,貌似闲澹,内实躁狭,言皆硕美,中乃螫毒。
自潘岳、王融、宋之问、储光羲、郑虔、王维,以至曾觌、舒亶、赵孟頫、方回、危素、严嵩、阮大铖诸人,所历世愈纷乱,而所为诗愈整暇,开卷绎之,几不省其为何代人。
彼辈上者固有托二氏以自掩,假山水以自泽者,下者则公然殉利啖名,沈湎爵禄,媕然媚当涂而晞世,庸讵知诗之所以为诗乎?
心精销亡,百事舛谬,老佛为之逋逃,山林受其污嬻,猿鹤既惭,且羞卉木。
虽曰其才足以登诸坛坫,其声足以被之管弦,吾独哀斯辈之不幸而识字读书,曾不若负耒灌园引车卖浆者之尚足葆其素白也。
祖平不敏,早年泛览古者圣哲书传,中岁敬受名师良友檠括,自世之亟变,恒惊立身一亏,负师友而辱先人。
值兹大浸稽天,人欲横流之际,要当竞慎于取与辞让出处动静之微,冀可作一遭乱尚堪读书之人。
偶然作诗,奚当厕乎今之作者之林哉?
顾受性善感,不能无作无存,十年前有《培风楼诗存》一册,谬与世相见,今后续存其稿四百馀篇,纪岁月,述行旅,悯战乱,悼穷黎,颇有峭拔沈厉之姿,无与温柔敦厚之选。
既不足为遗山之遗,更不足拟古哲遭乱所赋之变风变雅,然自审其心,尚非浮侈荡佚忘所归者,差足邮传当今大人君子之前,归而焚诸先人之墓,庶几无所愧而已。
稿既写定,谬当付锓,爰牵连书述近十年来诗学之蕃变,以及一己于诗之仞识于此。
民国辛巳邵祖平自识于成都。
培风楼诗·自序三
予自民国辛酉习为诗歌,甲子始稍稍存稿,辛未间实刊《培风楼诗》,存于杭州。当时自拟每历十稔,辄刻一稿以自娱。至辛巳年,果续刻《培风楼续存》于成都茹古书局,凡二册。合初存诗,逾七百首矣。东倭祸作,予挈室随国步西移,崎岖巴蜀间,忧世念乱,感慨万端。近诗又盈三百,固将续续为之,如骨鲠在喉之求吐,寒疾婴体之求汗也。然吾孔圣有言,良农善稼,不必善穑。刘协《文心雕龙》亦云,才覈者善删。则吾诗虽满千,其亦有泛应率作,呺然漮虚,徒为貌存者乎?壬午春,旅渝州,都讲大庠,有馀隙,因取而芟薙之,敛诸箧衍,得六百首,不分卷,将授上海商务印书馆印行,以贻同好。盖平居之所观感,遭乱之所发愤,亦庶足存其真于万一矣。来渝后,溢其兴为诗馀,得七十五阕,亦附卷后。至于自序所以为诗之旨,已分见辛未、辛巳两自序中,仍厕列卷端,不复赘陈。世之知言者,庶并匡教之焉。民国壬午三月邵祖平自序其诗于重庆国立中央大学第六教授宿舍。
培风楼诗·自序四
《记》曰:「温柔敦厚,诗教也。」《诗大序》曰:「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论诗之正变,千古尽此数语。后世说诗不得其道,则有支离疑误漫衍而无所归心者矣。宋人诗话云,诗有别才,非关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此支离之说也。夫诗以理性情,性情者,人人所具,圣凡所齐同也。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仁为五常之一,恻隐之心,犹言恻隐之情也。人能扩而充之,则恻隐之情,可合于五常之仁。舜得八元八恺以为相,虞书不言其才,所可知者,元为善之长,恺悌君子见于诗,必有仁德者也。郑子产之当国,民不能欺,列国不敢加兵于郑,其才可知。而传称为古之遗爱,亦可谓为仁之一族。是才者,未尝不在仁之中,而亦未尝出于性情之外者也。千古圣贤,教人为仁者也。今之后生,学圣人为仁者也。温柔敦厚,诗之教,亦仁之教也。今曰诗有别才非关学,则是先王之泽可忽,礼义之懿德不可好乎?且孔子明言:「小子何莫学乎诗矣,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盖本有粲然之理矣。至过武城而笑弦歌,与点而同乎风雩浴沂,此圣人天趣之洋溢,非不衷于理也。孔子教人以兴观群怨之诗理,而亦同情于弦歌风浴之趣致,是趣者,未尝不在理之中,而同归于诗教者也。而必曰诗有别趣非关理,是支离之说也。宋自庆历以后,天下治韵语者皆宗杜甫,而有为之颂说者,曰老杜诗外,大有事在。夫言事者,如志虑忠纯,殷忧黎元,奔走不忘行在,是可贵也。而必曰在于诗外,是以诗与事为二本也。周公,千古之诗人也。尹吉甫,亦千古之诗人也。有其诗发于中,自亦可有其事业验于外,特事业之见与不见,则有幸有不幸耳。盖古之所谓诗人者,温柔敦厚,达于权变,根柢情性,感召人群,止乎礼义,怀其旧俗,岂有不能办天下之大事者乎?今人见稷契无诗传于后,以为以民饥溺为怀者,决不当作诗,遂谓杜甫自比稷契为妄,而为之宽假者则曰老杜诗外大有事在,疑误后学,莫此为甚。不知诗根于道而不根于艺,稷契不害其无诗,周公、尹吉甫不害其有诗,杜甫不害其自比稷契。今必分事于诗外,是其志亦不广矣。宋儒朱熹尝有「荒于诗」之戒,而惑者味道之深,遂曰,口中之诗不必有,胸中之诗不可无。黠者张之,以为吾道矣,吾胸中有诗矣,三百首皆如吾诗之存于天壤间,阮陶李杜,特文人不知道而徒为诗者尔。则予圣自居,以矇瞽之献箴诵诗者待人,温柔敦厚之道何存?呜呼!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则其人殆亦纵横诡辩之不入道者耳,其言亦漫衍而无所归心矣。予治诗已二十馀年,诗无所进。原知诗之所以为诗,自谓贤于昔者。挽近说诗,更有援泰西诗篇以绳吾华韵语者。故喻其体,必曰以旧瓶贮新酒,自序所诣,则但丁、莎士比亚、弥儿敦之名字满纸,其惑与上述之事正同。盖中国自有中国之国民性,衷乎才性,发乎情理,自可发皇光大中国之国诗。乌在学步邯郸,失其国能,断鹤续凫,自取其悲忧乎?民国癸未十二月,商务印书馆初刊予《培风楼诗》,今夏复当重版,因益以近二年之作二百四十馀首埤附其后,属当自序其原委,因成诗说一首以代自序,庶海内知言之君子,共諟正其失焉。民国乙酉年五月邵祖平自识于成都国立四川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