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赵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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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槜李诗系·卷十一
公讳溱,字惠水,号东洲,八世孙。
季友谨按家乘及晴峰太史松邻韩公传有云:公倜傥多才,立然诺,喜结客,两浙多有闻其名者。
正德之季,为文思院大使,从事京师,以事忤刘瑾,廷杖下狱,欲置之死。
有松邻韩公者,与公善,走泣于项襄毅、屠康僖,得释。
瑾恨未平,将复杖之,韩公流涕曰:沈公系狱数月,再杖必不起。
我不忍良友徬徨死也,请以身代会。
瑾竟不问,乃归耕于东泖之石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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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续高僧传·净读篇第八之八
释离麈,字镜江。
姓万氏,衡阳人也。
幼性慧颖,不好俗嚣。
虽贫困失学,而出语成韵,若有夙因。
咸丰丁巳祝发郡城韩公祠,礼师禅机长老,究心生死,苦行二十年,拜《华严经》六部,勇猛精进。
一日始破本参,有偈曰:“在麈都不染,自乐性真天。
”犹恐见道未明,慨然舍去,朝九华、南海诸名胜。
豁尔了悟,复呈偈云:“一朝打破万缘空,面壁达摩成正觉。
”及归于衡城中正楼,创立禅林,一时名流,如刘观察晟斋、杨廉访赓云,皆乐为之助,卒成厥志。
自是日持一卷,朝夕朗诵,以笃修净业为务。
尝有偈云:“煆成炉火已纯青,内宝何须外索因。
性海圆融归一片,时时不昧本来人。
”清泉盛炳昆为叙其事,入宗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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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簃诗汇·卷一六七
金和,字弓叔,一字亚匏,上元人。贡生。有《来云阁诗稿》。
然灰集
余存诗断自戊戌,凡十五年,至壬子,得诗二千首有奇。癸丑陷贼后,仓黄伺间,仅以身免。敝衣徒跣,不将一字,流离奔走,神智顿衰,旧时肄业所及,每一倾想,都如隔世,而况此自率胸臆之词乎?顾以平生结习,酒边枕上,或复记忆一二,辄录出之,然皆寥寥短章,观听易尽,其在闳裁钜制,虽偶有还珠,大抵败鳞残羽。情事已远,歌泣俱非,欲续凫胫,祗添蛇足而已,故不敢为也。久之,亦得若干首。昔韩安国之言曰:「死灰不能复然乎?」余今之宠余诗,则既然之矣,知不足当大雅,抑聊自奉也,因名之曰「然灰集」。
椒雨集
癸丑二月,贼陷金陵,剑淅矛炊,诡名窃息。中夏壬子,度不可留,掩面辞家,仅以身免。贼中辛苦,顿首军门,人微言轻,穷而走北。桑根旧戚,恩重踰山,自秋徂春,寄景七月,而先慈之讣至矣。计此一年之中,泪难颒愧,声不副愁,几昧之无,遑言竞病?惟以彭尸抱愤,辄复伊吾,亦如曲生之交,尚未谢绝。昔杨诚斋于酒独爱椒花雨。椒,辛物也,余宜饮之。又余成此诗,半在椒陵听雨时,今写自癸丑二月至甲寅二月诗凡百五十馀首,为《椒雨集》。
椒雨集·跋
是卷半同日记,不足言诗。如以诗论之,则军中诸作,语宗痛快,已失古人敦厚之风,犹非近贤排调之旨。其在今日诸公,有是韬钤,斯吾辈有此翰墨,尘秽略相等,殆亦气数使然邪?若传之后人,其疑焉者,将谓丑诋不堪,殆难传信,即或总其前后,读而谅之,亦觉申申詈人,大伤雅道,然则余此诗之得罪多矣。顷者江湖游食,更无执庑下人问《五噫歌》者,残秋无事,以其为昔年屐齿所在,故仍端录一本,存诸箧中,聊自娱悦,不但无问世之意,亦并无示客之时。佗日齿迈气平,或复以此为少作而悔之,又不但去其泰甚已也。丙辰九月自跋于松江寓楼。
残冷集
余以甲寅八月出馆泰州,乙卯移清河,丙辰移松江,数为人师,自愧无状,惟以词赋为名,于诗不得不间有所作,虽短章塞责,而了了萍踪,未忍竟弃,遂积为卷叶。此三年中,乞食则同也,而残杯冷炙,今年为甚。夫残冷宜未有如余诗者矣,乃写自甲寅八月至丙辰十月去松江时诗,凡百有馀首,命之曰「残冷集」。
壹弦集
余以丙辰十月应大兴史怀甫(保悠)观察之聘,佐釐捐局于常州。明年丁巳,移江北。其七月,又移东坝,遂至己未九月。事在簿书、钱谷之间,日与驵侩、吏胥为伍,风雅道隔,身为俗人,虫鸟之吟或难自已,则亦独弦之哀歌也。今写自丙辰十月至己未冬赴杭州时所作诗,凡二百有馀首,曰《壹弦集》。
南栖集
咸丰十年之闰三月,金陵大营再溃,不数月而吴会贼踪几遍,东南之祸于是乎极。余于其时尽室由江阴渡江,一寓于靖江,再寓于如皋,又渡吴淞江,取道沪上,然后航海至粤东止焉。初佐陆子岷钟江大令于端、广二郡,子岷逝世,遂佐长白凤五林(安)观察潮州。前后七八年间,凡若簿书期会之烦、刑狱榷算之琐、椎埋烽燧之警、侏俪责让之扰,俱于幕府焉责之,感在知己,所不敢辞。则日已昃而未食、鸡数鸣而后寝者,盖往往有焉,文章之事,束之高阁而已。然犹以其闻见所及,制为粤风粤雅二百馀篇,又先后怀人诗七十章,草稿皆在牍背,未遑掇拾。丁卯东归之前数日,家人辈以为皆废牍也,而拉杂摧烧之,于藏拙之义甚当,而歌泣已渺不可追,然则祖龙之燄虐矣。顾任生游迹以粤东为至远,屐齿之所及,未可废也,其未至粤以前及在粤馀诗,败鳞残爪,间有存者,辄复写之为《南栖集》。
奇零集
余于丁卯夏,由粤东之潮州航海东归,既过春申江,行未至金陵,遘疾几殆。至戊辰冬,始以家属旋里。劫灰满地,衰病索居,怀刺生毛,阅四五年,竟无投处。癸酉之岁,出门求食,虽间有怜而收之者,而旧时竿木,鲍老郎当,大抵墨突未黔,楚醴已彻。十馀年中,来往吴会,九耕三俭,靳免寒饿而已。生趣既尽,诗怀亦孤,而自与夫己氏文字搆衅以来,既力持作诗之戒,又以行李所至,习见时流坛坫,尤不敢居知诗之名,即或结习未忘,偶有所作,要之变宫变徵,绝无家法,正如山中白云,止自怡悦,未可赠人。乃知穷而后工,古人自有诗福,大雅之林,非余望也。顾吾友丹阳束季符大令数数来问诗稿,谓余诗他日必有知者,儿辈亦以葺诗为请,余未忍峻拒,因检丁卯至乙酉诸诗,虽甚寥寥,犹汇写之为《奇零集》。余已年垂七十,其或天假之年,蚕丝未尽,此后亦不再编他集矣。
压帽集
美人香草,胎自风骚,汉晋以来,不废斯体,《香奁》《疑雨》,弥扬其波。余生于江东金粉之乡,不无俗耳筝琶之听,宠花心事,中酒风光,当其少时,好为绮语。虽司勋明知春梦,而彭泽难讳閒情,竟删风怀,自惭情伪,特入诸本集,恐为方袍幅巾者所呵,故别而存之。欧阳公之言曰:「酒黏衫袖重,花压帽檐偏。」余极爱诵此二语,因命之曰「压帽集」。
秋蟪吟馆诗钞·谭序
闻之全椒薛先生曰:「亚匏,振奇人也,至性人也,晚无所遇而托于诗。」光绪初元,乃与君相见于钵山。君时已倦游,少年抑塞磊落之气殆尽,而同气犹相求也。造访逆旅,密坐倾衿。予盖习闻金陵义士翻城之盟,微叩之,君蹙頞不欲尽其辞。清言谈蓺,逾晷而别,固未得读其诗也。献窃闻之,《》有风有雅,则有正有变,庙堂之制,雍容揄扬,箸后嗣者,正雅尚已。天人迁革,三事忧危,变雅之作,用等谏书。流而为《春秋》家者,非无位者之事。若夫形四方之风,长言永歌,政和安乐者有之。既不获作息承平之世,兵刃死亡,非徒闻见而已,盖身亲之。甚而《式微》之播迁、《兔爰》之伤败、《清人》之翱翔、《黍离》之颠覆,「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则夫悲歌慷慨,至于穷蹙酸嘶,有列国变风所未能尽者,亚匏之诗云尔。大凡君之沦陷、之鲜民、之乞食,一日茹哀,百年忍痛,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于我皆同病也。风之变,变之极者,所谓不得已而作也。君终焉放废,不复能以变雅当谏书,《春秋》纪衰,亦布衣者所窃取。君蕉萃老死,不再相见,今从束季符令君得读君诗,散佚而后,尚数百篇。跌荡尚气,所谓振奇者在是;缠绵婉笃,所谓至性者在是。昔者群盗窟穴金陵者十二年,贤人君子出于坎窞,予所识如田君鼎臣、管君小异,皆尝雪涕嚼齿,言当日情事如君之诗。至若张义士炳垣,尤旷代之奇烈,献追哀以诗,差于君诗为笙磬矣。今者南国江山,重秀再清,风人涕泪,荡为烟埃,而君已死,不复歌舞为太平之民。然而君固达微之君子,尚在人间,犹将继《山枢》《蒹葭》之音,未能忘情于当世也。光绪十有八年,岁在壬辰暮春之月既望,谭献撰。
秋蟪吟馆诗钞·冯序
予年十五从宝应乔笙巢先生学为赋,先生手《惜阴书院赋钞》一册授予,其间作者若蔡子涵琳、湘帆寿昌、杨柳门后、周还之葆濂、马鹤船寿龄、姚西农必成,并一时之隽,而尤以金亚匏先生和为魁杓。妥帖排奡,隐秀雄奇,融汉魏六朝三唐于一冶,东南人士莫之或先。予之知先生始此也。时赭寇方炽,先生支离岭南,半菽不饱,出没豺虎之丛,独弦哀歌,不获一奉手。其后十许年,予来江宁,读书惜阴书院,与刘子恭甫、唐子端甫、秦子伯虞、朱子子期亦以辞赋相角逐,如先生曩者与蔡、马、杨、周同,而所作下先生远甚。一日,遇先生桑根师坐上,先生年垂六十,意气遒上如三四十人,抵掌谈天下事,声觥觥如钜霆。得失利病,珠贯烛照,不毫发差忒,镌呵侯卿,有不称意者,涕唾之若腥腐,闻者舌挢不得下,先生夷如也。先生出,师顾予曰:「亚匏,振奇人也。袌负卓荦,足以济一世之变,而才与命妨,连蹇不偶。尝从东诸侯游矣,亦无真知亚匏者足以尽其所蕴。世自失亚匏耳,于亚匏何有哉?」予心识之。既先生中子还仍珠复从予游,予乃以得于先生者授之,仍珠亦日有声。乙酉,桑根师弃诸生。未几,先生亦旅没沪上。科举既废,辞赋遂同刍狗,刘、唐诸子并为异物,讲舍且易为图书馆矣。每念先生与蔡、马、杨、周跌宕文史,放浪山泽,已如读循蜚、合雒诸纪,若灭若没,罕有能道其端委者,又独聚散存没之故,足深人遐慕也耶?今年春,仍珠始以先生诗二册,附以词及杂文,乞予校定。先生诗妥帖排奡,隐秀雄奇,犹之其赋也。词若杂文,亦能据其中之所得,不同于凡近。独予童龀即知先生,而迟之六十年乃得卒业是编,距与先生执手时又一世矣。世运相禅,陵夷谷堙,先生既前卒,不见桑海之变,而予颓龄穷海,顾景无俦,于过去千劫,太平三世,皆一一躬丁之,今且不知所终极,读先生是编,忽不禁其万感之横集也。甲寅立冬前一日,金坛冯煦。
秋蟪吟馆诗钞·梁叙
昔元遗山有「诗到苏黄尽」之叹,诗果无尽乎?
自三百篇而汉魏,而唐而宋,涂径则既尽开,国土则既尽辟,生千岁后,而欲自树壁垒于古人范围以外,譬犹居今世而思求荒原于五大部洲中,以别建国族,夫安可得?
诗果有尽乎?
人类之识想若有限域,则其所发宜有限域;世法之对境若一成不变,则其所受宜一成不变。
而不然者,则文章千古,其运无涯,谓一切悉已函孕于古人,譬言今之新艺新器可以无作,宁有是处?
大抵文学之事,必经国家百数十年之平和发育,然后所积受者厚,而大家乃能出乎其间。
而所谓大家者,必其天才之绝特,其性情之笃挚,其学力之深博,斯无论已。
又必其身世所遭值,有以异于群众,甚且为人生所莫能堪之境,其振奇磊落之气,百无所寄泄,而壹以迸集于此一途,其身所经历、心所接搆,复有无量之异象,以为之资,以此为诗,而诗乃千古矣。
唐之李杜,宋之苏黄,欧西之莎士比亚、戛狄尔,皆其人也。
余尝怪前清一代,历康雍乾嘉百馀岁之承平,蕴蓄深厚,中更滔天大难,波诡云谲,一治一乱,皆极有史之大观,宜于其间有文学界之健者异军特起,以与一时之事功相辉映。
然求诸当时之作者,未敢或许也。
及读金亚匏先生集,而所以移我情者乃无涯畔。
吾于诗所学至浅,岂敢妄有所论列?
吾惟觉其格律无一不轨于古,而意境、气象、魄力,求诸有清一代,未睹其偶,比诸远古,不名一家,而亦非一家之境界所能域也。
呜呼!
得此而清之诗史为不寥寂也已。
集初为排印本,余校读既竟,辄以意有所删选,既复从令子仍珠假得先生手写稿帙,增录如干首为今本。
仍珠乃付精椠,以永其传。
先生自序述其友束季符之言,谓其诗他日必有知者。
夫启超则何足以知先生?
然以李杜万丈光燄,韩公犹有群儿多毁之叹,岂文章真价,必易世而始章也?
噫嘻!
乙卯十月,新会梁启超。
秋蟪吟馆诗钞·识语
先君诗词文稿,经粤匪之乱,散失都尽,世所传《来云阁诗》,什九皆乱后之作,为丹阳束季符先生允泰所刻本。先生与先君为金石交,先君故后,葺所钞存诗稿,刻于杭州,题曰「来云阁诗」。实则来云阁者,先君自署词稿之名,诗稿旧自署为「秋蟪吟馆诗钞」。束刻版本后存于金陵书局,辛亥、癸丑两次之乱全毁焉。男遗、还敬谋重刻,复检旧藏,得词六十六首、文十七篇,吉光片羽,手泽弥新,各为一卷,并以付梓,敬更正诗稿之名曰「秋蟪吟馆诗钞」,而以「来云阁」之名仍归之词稿,题曰「来云阁词钞」。文一卷,无题名,附于词钞之后,均从先志也。男遗、还敬注。
秋蟪吟馆诗钞·陈衍跋
近人之言诗者,亟称郑子尹郑子尹。子尹盖颇经丧乱,其托意命词又合少陵、次山、昌黎,镕铸而变化之,故不同乎寻常之为诗也。上元金君仍珠以其尊人亚匏先生遗诗刊本见惠,读之彷佛向者之读子尹之诗也。至癸丑、甲寅间作,则一种沈痛惨澹阴黑气象,非子尹之诗所有矣。夫举家陷身豺虎之穴,谋与官军应,不济,万死一生,迟之又久,仅而次第得脱,岂独子尹所未经,抑少陵所未经矣。经此危苦而不死,岂乏其人?不死而又能诗,且能为沈痛惨澹阴黑逼肖此危苦之诗,无其人也。先生与子尹同时,子尹名早著。然知子尹之诗,不知先生之诗,欲不谓之贵耳而贱目也,岂可得邪?乙卯人日,侯官陈衍书于京师。
秋蟪吟馆诗钞·金还跋
谨案:先君诗集,粤匪乱后所作,自题曰「秋蟪吟馆诗钞」。捐馆以后,丹阳束季符先生允泰垂念金石至契,力图传播,属仁和谭仲脩先生献选成一本,于光绪戊辰序刊杭州,用先君自署词稿之名,题曰「来云阁诗」。板存金陵书局,经辛亥、癸丑两次兵事,不可踪迹。嗣还与家兄遗商定,仍用「秋蟪吟馆诗钞」旧题,覆印束本,加入词稿、文稿,以活字板排行,以饷世之欲读先人遗著者。时与新会梁任公启超同客京师,承于先集有「诗史」之目,详加釐订。复以纪事钜篇,谭选尚有未尽,加入数首,属还付手民精刻,并许刻后覆勘。会梁君南返不果,还敬捡手稿及束本校读,并就仁和吴伯宛昌绶、长洲章式之钰一再商榷,是为今七卷本。告成有日,用志颠末。丙辰五月,第二男还敬记。
秋蟪吟馆诗钞·叶景葵跋
亚匏先生生二子,长名遗,字是珠,次名还,字仍珠。仍珠与余交最密。光绪乙酉科举人,入河东运使幕,由佐贰保升知县,分山西补用,委办归化城教案,为晋抚岑春煊所赏,调充抚院文案。光绪壬寅秋,赵尚书由山西布政使护理巡抚,余就其聘为内书记,始与仍珠朝夕相见。 癸卯,尚书调任湘抚,余与仍珠同案奏调,同充抚院文案,余司财政、商矿、教育,仍珠司吏治、刑律、军务、交涉。旋出署澧州知州,政声卓然。未半年,调回文案。桂事起,湘边吃紧,仍珠筹画防剿事宜,因应悉当。力保黄忠浩熟娴韬略,可以专任,尚书深韪其言。尚书奉召入都陛见,陆元鼎继任,仍珠仍留文案。陆过武昌时,张之洞痛诋黄忠浩与革党通,不可再予兵权,意欲以张彪代之。陆与仍珠疏,初颇疑金、黄句结,后黄军所向有功,仍珠善于料事,又长辞令,陆大信任之。时尚书已拜盛京将军之命,奏调仍珠赴奉。余本以文案总办兼财政局会办,仍珠至,以文案总办让之,仍令余会办,又令仍珠会办财政局。未几,又令会办农工商局。终尚书之任,仍珠未离文案。尤长于交涉案件,日、俄战后,收回各项已失主权,皆其襄赞之力。嗣因营口开埠,章程草案与直督幕府刘燕翼龃龉,大为袁世凯所恶。尚书内调,徐世昌继任,竟以财政案与余同时革职,实则仍珠仅会衔而不问事,乃同被其谤,冤矣。 余二人既同去官,同回上海閒居,旋为端方招入两江幕府,又为锡良调至奉天,委办锦瑷铁路交涉,锡又委以奉天官银号会办。尚书二次出关,仍珠仍任文案总办,兼东三省官银号总办。武昌事起,清室动摇,尚书委署奉天度支司,辞不就任;且侦知奉省有潜谋革命者,张作霖势力渐张,力劝尚书归隐,尚书犹豫,同官亦设计阻挠,延至共和诏下,方得去位。然以袁世凯之雄猜,尚书之忠厚,竟能绝交不恶,从容入关,皆仍珠擘画之功也。 入民国后,在京蒙古王公,组织蒙古实业公司,公举仍珠为协理,移家北京,入进步党为基金监。梁任公为财政总长,同党公举仍珠为次长,欲藉其深沈谙练之力,为任公补偏救弊,任公甚信赖之。民国十一年,中国银行股东会举为总裁,张嘉璈副之,仍珠能尽张之长而匡其短,维持之功颇大。十四年,在总裁任以积劳得中风疾辞职。由是右偏不仁,神思颠倒,如狂癫之症,逾年忽然清醒,自言如梦初觉,但仍偏废在床。十八年,卒于家,年仅七十三。 仍珠少受业于冯蒿庵,为律赋甚工,未留稿。入政界后,长于公牍、章奏,周密而有断制,能弭患于未形,又深悉社会情伪,善为人谋,有疑难事,咸就商取决焉。余生平受益极多,仍珠亦引余为益友也。弱冠孤贫,笔耕不给,饥驱谋食,事畜增繁,操守甚谨严,虽屡近膏腴而积赀有限。病中以遗嘱付托,不过数万金,身后分给二子及诸孙,陆续耗用,未及一年,已艰窘不能支柱。读亚匏先生之诗,其命宫殆世世磨蝎也欤?是珠尤不善治生,沈于痼习,家居营口,为商人司笔札,潦倒于身,时仗仍珠周济。遗嘱内有分给是珠二子之学费,顷闻读书颇有成,差足喜也。 仍珠殁,余方在南,事后凭棺一恸,怆感万端,有挽诗云:「平生益友惟君最,又到吞声死别时。病里笑谈仍隔阂,梦中魂气忽迷离。已无笔势铭贞曜,祗有琴心殉子期。一恸傥随冥契逝,神州残命况如丝。」「卅年形影相追逐,君病而今四载强。平旦东方神已敞,浮云游子意何长。焚琴燕寝花无主,(侍婢阿琴他适。)啜茗公园树久荒。(余至京,每日在公园老树下茗话。)遗著未编遗嘱在,含悲郑重付诸郎。」庚辰十月初九日追记。 此书初刻成,仍珠以最精印本见赠,展诵数过,藏庋有年。庚辰十月,检书作记,距仍珠之死已一星终矣。仍珠遗稿,百无一存,读者见余所记,可略悉其生平,盖非一人之私言也。景葵。(录入:顾青翎)

人物简介

简介
合肥人,字元晖,号骏孙、弥龛。肄业于上海复旦大学。李氏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以诗鸣世,著有《始奏集》、《佛日楼诗》,为郑孝胥、马其昶、陈三立诸前辈点名称许。约在一九四九年下半年来到广东,先居澳门,后迁移香港。《佛日楼诗》为作者生平自订的诗稿,其中晚年在港澳作品,收录一百多首,编为《大腓集》。李氏为诗,尊学同光体两大宗匠范肯堂、陈三立,远挹韩愈、欧阳修,即可谓是近代宋诗派之馀绪。
合肥李氏兄弟诗集·序
诗至近代,与时局为因缘,乃尽其变,极其盛,而自成风会。彭泽汪方湖著文缕举近代诗派,即有湖湘派、闽赣派、河北派、江左派、岭南派、西蜀派六派。六派皆表表于世,而闽赣派尤冠绝一时。夫闽赣派者,风格生涩奥衍者谓之赣派,清苍幽峭者谓之闽派。闽赣合派,即陈石遗所谓同光体者也。同光体影响近代诗坛至巨,语其朔,复有关乎桐城诗派。 盖桐城诗派为有清一代诗坛关捩。是派也,姚姜坞发其端,姚惜抱集其成。前此康乾诗坛阘茸不振,至桐城诗派出,镕铸唐宋,以文为诗,方生面别开,教化广大。受其沾溉,道咸间程春海、祁春圃、曾文正、郑子尹、莫子偲、何子贞诸公弘扬宋风,独辟异境,是谓之前期宋诗派;同光间陈散原、郑海藏、沈乙庵诸公复踵事增华,是谓之后期宋诗派,亦即同光体是也。同光体后出转精,实大声宏,影响遍及海内,于皖诗影响尤巨。故汪方湖论列闽赣派,即首以桐城诗人媵焉。虽然,其所论亦有不甚确切处,盖皖诗以桐城诗派为大宗,桐城诗派与同光体源固同矣,而其流则异。论其分合,则同光体承桐城派遗绪,调适上遂,终乃畸于一偏,祧唐而专主于宋;桐城诗派则始终笃守家法,镕铸唐宋,丰神情韵与筋骨思理并重。是同光体固牢笼一世矣,而影响及于近代桐城者则甚微。并时桐城作手,若姚永朴、姚永概、方守敦、苏艺叔、潘季野、叶玉麟、方孝岳,皆火传姜坞、惜抱,而不染陈、郑风习。故谓同光体与桐城诗派平流并进则可,谓同光体反哺桐城诗派则不可。然则同光体影响皖地者当别有所在。所在为何?曰庐州合肥也。 夫有清一代,合肥虽为庐州首县,而僻处内地,交通不畅,风气难开。世风如此,诗风亦然。自清初至嘉道,合肥诗均囿于唐风,陈陈相因,了无生气。咸同以还,淮军崛起,交通日广,风气方随之大开。诗坛因缘际会,亦与海内诗风肸蚃相通,渐多学宋而卓有所成者。如杨燮卿为诗「颇近宋人」,刘衡庄「诗宗宋人,为吾乡近时健者」。逮同光体起,尤多桴鼓之应。如江球「年少耽诗,为散原老人所赏」,李国荣「读近人郑海藏诗,含咀枕葄,颇得神髓」。至李家煌昆仲,则造其堂而哜其胾,不啻同光体具体而微者也。 盖李家煌出自名门,家学渊源,少时即受文法于桐城马通伯,受诗法于舅氏龙慧。既长,复从同光体巨子陈散原、郑海藏诸公游,衣钵相传,濡染极深。其为诗自广陵而上摩韩垒,为之阶者,即散原、肯堂二公也。迹其所为,纯乎同光体手眼。所作五七言古体,具体昌黎,排奡妥帖,词气刚劲,置之韩集中几可乱真;而高怀远抱,亦间有似海藏者。五七言近体,则深入散原堂奥,琢句鍊字,笔力老健,往往纳艰崛于质澹,发芳馨于寤寐,奥折精莹,蟠而天飞。并世同光大老均不吝赞词,许其为后起一作手。介弟李炜,虽功力稍逊,而妍鍊工切,亦差堪肩随。 抑余于此尤有言者:近人出入同光体而卓然有成者,并世唯知有曾履川、邵祖平、钱仲联、冒孝鲁、钱钟书、吴孟复诸公,而于渊源更深之李氏昆仲反湮没无闻,不在偻指之列,此非合恒情。今章明兄有感于此,乃发愿梓行《合肥李氏兄弟诗集》线装本流布海内,非独表彰乡贤、发其潜德幽光而已,亦以见同光体影响吾皖至深且巨也。其有益于诗坛,为功于诗史者,岂浅鲜哉!昔赵撝叔视搜集前人残剩文字,比诸掩骼埋胔,则章明兄此举也,谓之掩骼埋胔固宜,而蹈德履仁,转有过于掩骼埋胔者远矣。 书成,章明兄属余序,乃不揣冒昧,发其覆如此。是为序。 岁在壬寅金秋,桐城后学汪茂荣敬撰。
佛日楼诗·序
往识合肥李子栩庵于行都,读其诗则摩韩垒者也。
孤桐丈曰:「乃兄弥龛诗,海藏所亟赏,子未之见邪?
」则心识其人。
十年前,余以违难遁海南,栩庵已行至,又以其介得识君。
其为人匑匑如畏,谦冲敛抑若不胜,及读其诗,则与栩庵笙磬同音,乃韩法也。
间出其《佛日楼诗》属为序,且语之曰:「吾诗自广陵而上摹韩垒,而为之阶者,则通州、义宁两先生也。
」余曰:「异哉!
吾二人为诗途径何不谋而合若是也?
」余弱冠来京师,先大父伯厚公则授以散原精舍诗,及执贽北江先生之门,又从受范伯子诗。
二家面目取径虽各异,然为同光体先路之导则一也。
吾侪既受两家诗,而上溯而苏、黄,而杜、韩,而陶、谢,若有阶陛便其升跻焉,迨造乎其极,若登泰岱嵩华之颠,排云下视,则众山皆培塿矣。
然则始学取径可不慎邪?
君三十年前所为诗,已为海藏、散原、通白诸老所叹赏,君独不自满,假日探讨古人,而不敢自暇逸。
又尝从海内外显密诸师游,以求断生死、住寂乐,持咒长斋者逾四十年,而祛卢之文、天人之学、射击之术,又无不嫥精独到,为世楷模,而君顾嘿然不欲世知也。
其意量之广,岂世之稍有获即沾沾自喜、传之惟恐不速、扬之惟恐不尽者所可得而望者哉!
夫诗与禅相需者也,自佛法入中国,而诗人若谢若王若杜若苏黄若王陈,盖无不叹其超绝而资以为用,而诗境为一新,独韩公不之近焉。
君,佛弟子也,而诗自韩入,本韩之质而哜佛之超,斯真足弥韩之不足而几超韩矣。
吾闻佛以了生死、入涅般为鹄者也,区区文字,论者以为学佛之障。
然吾又闻佛说三藏十二部,宁能舍文字以说法邪?
吾曹以声音为佛事,以文字證般若,衍佛之传,又岂可少是邪?
然则文字之于佛,有相成相證之功,非可以障目之彰彰明矣。
君尝语余:「吾母诞余之夕,梦入寺礼佛,见僧众移佛象日中曝之,问故,则曰:『诸佛苦尘闇久,曝之期重睹光明也。
』寤而余生,先君因以名吾楼,所以识诞徵也。
」余以为君心与佛通者也,其诗则一话言之微,无不自佛心出,以佛光加被之,岂有不若皎日之无幽不烛、无闇不明者邪?
微梦徵,其辉光自足也,况梦之凿凿邪?
而君诗之光芒,乃与佛日争辉映矣。
太岁在昭阳单阏陬月,福州曾克耑。
佛日楼诗·自序
积四十馀年所为诗,芟弃之馀,得四卷。二十至三十岁者曰始奏集,四十岁以前者曰芦荡集、昨死集,五十至六十五者曰不腓集,皆以一时所际所感之各异而为之名也。四十至五十之稿曰堕甑集者,兵燹播迁,中已散佚,故不复具。具者四集,都三百馀首。寡宣平之奏,无饰喜之辞,岂乱离之世,多变徵之音者非欤?虽然,山川之登览,人事岁月之迁变代谢,接吾耳目,辄时易境状,既往复不可控追,感物言志,抚序兴怀,莫不为他日款梦之资,倘亦劳情所不默也?姑写次之。癸卯春,弥龛居士李家煌于吼堂。
佛日楼诗·评语
襟抱之高,笔力之健,度越恒等,真异才也。曩馆骏孙家,骏孙方为童子,别十二年,再见于申浦,其学问便已成就如此,安得不令人畏后生耶?辛酉冬日,马其昶记。 仆顷得七古一首赠甥,极论古今能文者无不工诗,而但以诗名者或有不工于文之人。甥为诗老健若夙工者,且吐弃一切,不肯作一凡近语,此非于文用力之深,何以有此?又甥赠陈君五言,极见远抱,置之海藏集中,几无以辨,且有突过郑老之处。诵之喜而不寐,为之不已,必可成家,方当上追古人,何论时贤?仆真欲缩手退避三舍矣。壬戌人日,龙慧。 贤受诗法于尊舅氏,取径之正,自不待言。运诗文皆无真探求,而诗尤无解,实不足以言利病。姑以粗略观之,惟觉气象峍兀,未可攀也。癸亥正月,张文运记。 效昌黎而天骨开张,驰骋自恣,端推王逢原为具体而微。作者继起,独与之抗,旷世相感,殆匪偶然。至殊响别裁,复往往纳艰崛于质澹,发芬馨于寤寐,参以皮陆,纬以姚贾,少年脱手,遽有此高诣苍格,蟠而天飞,又恶能测其所至耶?丙寅冬月,散原老人陈三立养疴沪上读讫题。 恢诡之思,出以古澹,千载逢原,何殊旦暮。丁卯三月十八日,孝胥读毕谨注。 古体远宗王广陵,近抗郑子尹,宁为可憎,毋为可狎,是真能喻独坐者。七言近体,奥折精莹,何无忌酷似其舅,龙慧堂衣钵有传人矣。丁卯四月,周达拜读谨题。 古体排奡处由天授,天授者宜益以句法之坚苍;近体高远处由人力,人力宜更求意理之平实。奇才世所罕见,爱敬之极,妄欲效滴涓于江海耳。丁卯秋八月,陈曾寿拜读题。 余生平罕称诗,而所交多诗人,诗人不以其不能而强聒焉,亦时效其所为而勿能似也。骏孙后起诗人之杰也。散原、海藏两先生,及吷庵、仁先、鹤柴、梅泉诸公,所以崇奖期许之者甚至,乃复以能问于不能,吾将何辞以益吾骏孙哉?抑吾闻之,骏孙内行纯备,覃研群籍,旁通梵典,与夫人并精鎗术。尝校艺于西人所为会,辄互冠其曹,西人惊骇叹服,至为文以张之,以告其国人,又何其多能也?骏孙年甫壮,所为诗已卓卓成就如此,又擅兼人之长事,犹不自满假。吾虽无以益吾骏孙,骏孙之所自进以轶今抗古者,又乌可量邪?戊辰六月,湘潭袁思亮拜读记。 海藏楼好以诗进退人,持论殊刻,不轻许可,独于合肥李骏孙,英年骏发,誉不绝口。《巢湖歌》一首,谓是近年诗坛绝无仅有之宏制。今幸有得,遍读作者之诗。《巢湖歌》亦讽诵再四,静穆之气,以诙诡之笔出之,满纸皆天授独到之处。昌黎逢原云云,似为皮相之谈。癸酉秋,章士钊拜读。
佛日楼诗·后序
此先兄弥龛遂居海外时,手自删存其前后所作之诗。诗在而君往矣,嗟乎!吾忍触恸而重读之耶?惟其精忱之所锲,意兴之所寄,神思之所抒,心血之所铸,自有其不䃺灭而长留于天地间者,傥在斯乎?则把君之诗,謦欬若重接,梦痕若重温,风雨联吟若重对,凭以契合心灵,摆落尘浊,且暂忘此荒茫何世馀生踽踽之独伤也。既为检校遗稿,同颂橘、揽秀两知已斟取,其割舍之篇什,复惜加保留。嘱兄子道培补录于卷,付刊存之,凡三百五十八首。曩积旧稿,屡经播迁,多已散佚,生平所作,固不仅止此耳。君澹泊耿默,掩抑若无所能,虚以应物,严于律躬,处事井井,缜细弗苟,犹传先公之遗风。而蔼然克己,厥德肖妣,盖笃赋性天,其秉有自,既渊承家学,蟠蓄根器,而遭时不造,与世相遗。历家国沧桑,天荒地变,流亡颠沛,疾疢折磨,溯中岁迄老,洵已忧患艰辛备尝之矣。当其少壮,处贵介华膴之境,则早耽佛乘,净密兼持,长斋积卌馀年如一日。于人间逐逐利名嗜欲之好,罔所歆涉,夙怀超世之愿,习在家禅慧因,倘自多生宿具者欤?故虽履蹇夷然,素襟不涅,持以排幽忧、通妙悟、存孤尚者,唯诗自娱而已。尝相与论诗蹊径,君自言弱岁学诗,初入从山谷,承先舅氏刘龙慧先生诲,以「宁拙毋巧,宁涩毋滑」由黄入杜,庶免浮廓之习。循序以进,领益至深,涵泳于少陵、昌黎、玉溪、半山诸家,清代则最喜郑巢经及陈散原翁诗,运思差可深入,而日流于晦涩。四十以后,自憎其槎枒,力求显出,趋响平易,造乎自然,乃嫥涉东坡,且笃好范伯子之诗,积又廿载,殊戡精进。每滋愧荷诸师友老宿奖掖踰实,今垂垂老矣,犹蹩者不忘履,结习未蠲,聊自哦遗云。噫!吾兄弟虽并耽诗,而岂图以诗鸣哉!惟同气知音之契,骨肉文字之欢,则有逾世间寻常友于之乐。历劫原鸰,晚获飘聚海表,同听楼钟于肩偕,讲学之馀,时相联吟倡和,互證诗禅。此乐往矣,不复再得,而荷担襟期,痛失提挈,日暮道远,独行弥觉心孤。追忆生平,缀纪梗概,俾后世相知,诵其诗而如觌其人焉。癸卯六月朔,弟炜栩庵谨跋于九龙半岛。(录入:顾青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