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释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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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全宋诗
释谷泉,衡岳芭蕉庵住持,一号大道禅师(《五灯会元》卷一二),泉州(今属福建)人。受法汾阳善昭禅师,乃临济宗南岳下十世。朝归放浪湘中,参谒慈明禅师于道吾寺,住灵峰寺,后移住芭蕉庵。嘉祐中卒(《禅林僧宝传》卷一五),年九十二(《神僧传》卷九)。今录诗六首。
禅林僧宝传·卷第十五
禅师名谷泉。泉南人也。少聪敏。性耐垢污。大言不逊。流俗憎之。去为沙门。拨置戒律。任心而行。眼盖衲子。所至丛林。辄删去。泉不以介意。造汾阳。谒昭禅师。昭奇之。密受记莂。南归放浪湘中。闻慈明住道吾。往省觐。慈明问曰。白云横谷口。道人何处来。泉左右顾曰。夜来何处火。烧出古人坟。慈明呵曰。未在更道看。泉乃作虎声。慈明以坐具摵之。泉接住推置绳床上。慈明亦作虎声。泉大笑。山有湫毒龙所蛰。堕叶触波必雷雨连日。过者不敢喘。泉。慈明暮归。时秋暑。捉其衣曰。可同浴。慈明掣肘径去。于是泉解衣跃入。霹雳随至。腥风吹雨。林木振摇。慈明蹲草中。意泉死矣。须臾晴霁。忽引颈出波间曰㘞。后登衡岳之顶灵峰寺(或云。云峰寺)。住懒瓒岩。又移住芭蕉。将移居保真。大书壁曰。予此芭蕉庵。幽占堆云处。般般异境未暇数。先看矮松三四树。寒来烧枯杉。饥餐大紫芋。而今弃之去。不知谁来住。住保真庵。盖衡湘至险绝处。夜地坐祝融峰下。有大蟒盘绕之。泉解衣带。缚其腰。中夜不见。明日杖策。遍山寻之。衣带缠枯松上。盖松妖也。又自后洞。负一石像。至南台。像无虑数百斤。众僧惊骇。莫知其来。后洞僧亦莫知其去。遂相传为飞来罗汉。尝过衡山县。见屠者斫肉。立其旁作可怜态。指其肉又指其口。屠问曰。汝哑耶。即肯首。屠怜之。割巨脔置钵中。泉喜出望外。发谢而去。一市大笑。而泉自若。以杖荷大酒瓢。往来山中。人问瓢中何物。曰大道浆也。自作偈曰。我又谁管你天。谁管你地。著个破纸袄。一味工打睡。一任金乌东上。玉兔西坠。荣辱何预我。兴亡不相关。一条拄杖一胡芦。闲走南山与北山。醉卧山路间。大雪起。作偈曰。今朝甚好雪。纷纷如秋月。文殊不出头。普贤呈丑拙。畜一奴名调古。日令拾薪汲涧。或呼对坐岩石间。赠之以偈曰。我有山童名调古。不诵经。不礼祖。解般榾柮禦冬寒。随分衣裳破不补。会栽蔬。能种芋。千山万山去无惧。阿呵呵。有甚讨处。慈明迁住福严。泉又往省之。少留而还。作偈寄之曰。相别而今又半年。不知谁共对谈禅。一般秀色湘山里。汝自匡徒我自眠。慈明笑而已。乃令南公更谒泉。泉与语惊曰。五州管内。乃有此匾头道人耶。南公夏于法轮。泉因写偈。招之曰。一自与师论大道。别来罕有同人到。如今抛却老狂僧。却去𡵺嵝峰头坐。大雪漫漫。猿声寂寂。独吟咏。自歌曲。奇哉大道。知音难得。孤云何日却归山。共坐庵前盘陀石。南公讥其坦率。戏酬以偈曰。饮光论劫坐禅。布袋经年落魄。疥狗不愿生天。却笑云中白鹤。云峰悦公访之。泉以偈赠之曰。高才悦禅者。心如孩儿貌山野。特特扶筇远谒予。三年见之如初也。不参禅不问道。寻常只倡渔家傲。禅人见渠冷如灰。渠见禅人淡如皂。有结伴诣常宁。拜阿育王所藏舍利塔者。以偈赠之曰。诸禅结伴游玉塔。灵踪胜境将心劄。归来举似看如何。何似狂僧无缝塔。无缝塔。最难邈。岂同白玉受人踏。五湖四海尽云奔。踏破几多鞋共靸。无缝塔。甚匼匝。若遇同人方始答。忽然展手借样看。便与拦腮鼓一搭。嘉祐中。男子冷清妖言诛。泉坐清曾经由庵中。决杖配彬州牢城。盛暑负土经通衢。弛担说偈曰。今朝六月六。谷泉被气𡎺。不是上天堂。便是入地狱。言讫微笑。泊然如蝉蜕。阇维舍利不可胜数。郴人塔之。至今祠焉。
神僧传·卷第九
释谷泉。
未详其姓氏。
泉南人也。
少聪敏性耐垢污。
大言不逊流俗憎之。
去为沙门。
拨置戒律任心而行。
造汾阳谒昭禅师。
昭奇之密受记莂。
南归放浪湘中。
闻慈明住道。
吾往省觐。
慈明问曰。
白云横谷口。
道人何处来。
泉左右顾曰。
夜来何处火。
烧出古人坟。
慈明呵曰。
未在更道看。
泉乃作虎声。
慈明以坐具摵之。
泉接住推置绳床上。
慈明亦作虎声。
泉大笑。
山有湫毒龙所蛰。
堕叶触波必雷雨连日。
过者不敢喘泉。
慈明暮归。
时秋暑。
捉其衣曰可同浴。
慈明掣肘径去。
于是泉解衣跃入霹雳随至。
腥风吹雨林木振摇。
慈明蹲草中。
意泉死矣。
须臾晴霁。
忽引颈出波间曰㘞(音祸)后登衡岳之顶灵峰寺住懒瓒岩。
又移住芭蕉。
将移居保真。
大书壁曰。
余此芭蕉庵幽占堆云处。
般般异境未暇数。
先看矮松三四树。
寒来烧枯杉。
饥餐大紫芋。
而今弃之去。
不知谁来住。
住保真庵。
盖衡湘至险绝处。
夜地坐祝融峰下。
有大蟒盘绕之。
泉解衣带缚其腰。
中夜不见。
明日杖策遍山寻之。
衣带缠枯松上。
盖松妖也。
又自后洞负一石像至南台。
像无虑数百斤。
众僧惊骇莫知其来。
后洞僧亦莫知其去。
遂相传为飞来罗汉。
尝过衡山县见屠者斫肉。
立其旁作可怜态。
指其肉又指其口。
屠问曰。
汝哑耶。
即肯首。
屠怜之割巨脔置盆中。
泉喜出望外发谢而去。
一市大笑。
而泉自若。
化于嘉祐十五年六月六日。
阅世九十有二。
坐六十四夏。
郴人塔之至今祠焉。
补续高僧传·习禅篇
谷泉。泉南人也。少聪敏。性耐垢污。大言不逊。流俗憎之。去为沙门。拨置戒律。任心而行。眼盖衲子。所至丛林辄删去。泉不以介意。造汾阳。阳奇之。密受记莂。南归放浪。湘中数来往。道吾访慈明。道吾有湫。毒龙所蛰。堕叶触波。必雷雨连日。过者不敢喘。与慈明暮归。时秋暑。捉其衣曰。可同浴。慈明掣肘径去。于是。泉解衣跃入。霹雳随至。腥风吹雨。林木震摇。慈明蹲草中。意泉死矣。须臾晴霁。忽引颈出波间。曰㘞。后住南岳懒瓒岩。又移住芭蕉。将复移保真。大书芭蕉壁曰。予此芭蕉庵。幽占堆云处。般般异境未暇数。先看矮松三四树。寒来烧枯杉。饥餐大紫芋。而今弃之去。不知谁来住。住保真。夜地坐祝融峰下。有大蟒盘绕之。泉解衣带缚其腰。明日杖策寻之。衣带[联-耳+糸]松枝上。盖松妖也。尝过衡山县。见屠者斫肉。立其旁。作可怜态。指其肉。又指其口。屠问曰。汝哑耶。即肯首。屠怜之。割巨脔置钵中。泉喜出。望外感谢而去。一市大笑。而泉自若。以杖荷大酒瓢。往来山中。人问瓢中何物。曰。大道浆也。作偈曰。我又谁管你天。谁管你地。著个破纸袄。一味工打睡。一任金乌东上。玉兔西坠。荣辱何预我。兴亡不相关。一条柱杖。一葫芦间。走南山与北山。畜一奴名调古。日令拾薪汲涧。或呼对坐岩石间。赠之以偈曰。我有山童名调古。不诵经不礼祖。解般榾柮禦冬寒。随分衣裳破不补。会栽蔬能种芋。千山万山去无惧。阿呵呵有甚讨处倚。遇上座来参。问庵主在么。泉曰。谁。曰行脚僧。曰作甚么。曰礼拜庵主。曰恰值庵主不在。曰你聻泉。曰向道不在。说甚么你。我拽棒趁出。次日来。又趁出。一日又来。泉拦胸扭住曰。我这里虎狼纵横尿床。鬼子三回两度。来讨甚么。曰人言庵主亲见汾阳来。泉解衣抖擞曰。你道我见汾阳来。有多少奇特。再访慈明。作偈寄之曰。相别而今又半年。不知谁共对谈禅。一般秀色湘山里。汝自匡徒我自眠。慈明笑而已。乃令南公更谒泉。泉与语。惊曰。五州管内。乃有此匾头道人耶。嘉祐中。男子冷清妖言诛。泉坐清曾经由庵中。决杖配郴州牢城。盛暑负土经通衢。弛担说偈曰。今朝六月六。谷泉被气𡎺。不是上天堂。便是入地狱。言讫微笑。泊然蝉蜕。阇维。舍利不可胜数。郴人塔而祠焉。

人物简介

新续高僧传·兴福篇第九之二
释伯福,字谦叟,惠安周氏子。
年十三,从积善长老守慈出家,六年乃得度。
元初,合刹,议定隶入开元,契祖察其能,选知僧事,至使总之,皆称职。
福性喜施予,作事耐劳持大体,不分畛域。
契祖以殿前大庭当甃石,福任其事,至与匠者同卧起,工成,复甃仓庭以石。
契祖作轮藏,既成,又以钟阙告福,不辞劳勚,不伐功能,若行所无事。
环泉之四乡市廛,凿井数十泉,人甘之至今
承天之作龙藏也,其经若室举,求福理之,福副其求,无德色。
其后承天以堤防水田求助,福归之金百。
南安之蒙溪,其下可田,福垦筑之,其田濒海,胼手胝足,久之不惫,今为寺正供。
以至顺元年二月八日无疾而化,既火,藏其骨于西山。
后弟子永宝,复为建塔于宝幢峰。
福为人沈毅寡言,能清约,以禅自娱,或闭门累日不食。
其徒走视之,福笑曰:“子以为我为死矣。
”人知其初叩天竺宗心法有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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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续高僧传·习禅篇第三之十
释觉淳,字古风,姓宋氏,新城人也。
父钦,母张氏。
生性恬澹,不茹荤酒,儿时好趺坐,颇厌嬉逐。
及长,不治生产,即善观空,修离欲行,天然颖悟,每集诸善男子作般若圆觉法会,淳为之长。
年二十七,弃家远游,如京师,登堂受白衣戒,宝藏成师开法于王城,淳往参谒,有所感契,即从披剃,执弟子业,居最下版,虽执爨负薪,未尝不以身先。
坚苦三载,始受具足,从守心无碍听《华严》、《圆觉》、《楞严》诸经,于“四大分离,妄身何处”之语,有所领契,自尔随处建立华严圆觉道场,岁无虚日。
王城感化,若迦维改观,洋洋中外,如此者十馀年。
明嘉靖辛酉,司礼监黄锦锦衣焦重修普安寺,迎淳居之,几二十载。
淳唯据丈室,不事干请,延一江、大千、止庵诸法师弘天台、贤首两宗。
隆庆壬申,宫中始崇佛道,就普安建吉祥道场,淳主坛筵,精诚感格,恩渥颁隆,斋馈尽从中出。
神宗初元,两宫圣母为社稷祈福,凡建斋堂,多就淳所,尝赐千佛锦袈裟。
万历丙子,建大慈寿寺,即迁淳为住持,命度沙弥一人为弟子,及敕校续入大藏,淳首领之。
凡所弘阐,无不称旨。
居常接纳四众,但举《圆觉》“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之偈,及《楞严》如幻三昧,或拈提古人向上公案,以警发之。
暇则行住坐卧,每咄咄作私语,见闻即之,改容举,莫识其为密行者。
生平所行,不离当处,而大播宗风,竟莫究其涯涘。
一夕,召诸弟子,告以微疾,端坐三日,熙然集众,念佛随声,寂然而逝,时万历九年辛巳四月十有七日也。
寿七十有一,腊四十有奇,得度弟子十五人。
本在为钦依僧录善世领大慈寿住持,奉葬于寺后,圣母悼之,赐金建塔,而憨山为之铭焉。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603—1679 【介绍】: 明末清初江南沛县人,字用卿,号古古,又号白耷山人。清初剃发号蹈东和尚,又因避追捕改姓名称翁藏若。明崇祯三年举人。为复社巨子。甲申、乙酉间,为史可法画策,史不能用。乃散财结客,奔走国事。后被捕下狱,得人援手获释。亡命十余年乃归。康熙初又为人所告,因刑部尚书龚鼎孳得免。诗有奇气,声调沉雄。有《白耷山人集》。
晚晴簃诗汇·卷一十三
阎尔梅,字用卿,又字古古,沛县人。明崇祯庚午举人。有《白耷山人集》。
白耷山人诗集·黄序
鲁仲连以东海布衣,不帝虎狼秦,折新垣衍而扼其吭,其奇伟俶傥之气,高视一世而无所诎。
独聊城一矢,夺人之守以下齐,于大义稍不合,然其书与燕将者,尚传之至今
嗟呼!
岂非以其人哉?
夫人苟高视一世,文章虽诡于义,被乎其后,而犹不泯灭,况身负奇伟俶傥之气,而又能卓荦善持论,则其词之必传于世也,当何如哉?
始吾遇白耷山人,粗识其崖略,或谓是空言无事实耳。
迨徐观所为《蹈东》诸集,然后知山人非空言无事实者。
岁在甲申,生民促数耗矣。
是时河北诸路未有所属,而其间雄骏魁矫自异之士,莫不弸弓砥镞,南望抚膺,愿为国家出死力,捍疆圉。
山人于是起彭城,拿舟南渡,慷慨叩幕府,抵掌画策,旦夕提一旅北向,收召豪杰,系诸路人心。
幕府心才其言,顾唯唯师期无日。
山人知策不果用,则又请空名告身数百纸,乘时遄往,视忠义为鼓励,俾逋寇叛帅不得以踰时涣散,少有睥睨者。
计俱不行。
山人旋引去,徘徊海澨,而事已大坏,不可为矣。
顾是时,名延揽者竟欲争致山人,以为隐然一敌国,鸿冥不可弋,又齮龁图必杀之。
龃龉数年,竟脱于难。
山人既郁郁不得志,遂放浪赋远游,西北山川之雄深,古帝王都会之瑰玮,意所薄射,辄击节悲歌,独耻作聊城书。
其词率轨于大义,而山人亦自谓必传于后,以视鲁连直过之耳。
抑吾有疑焉,连折衍谋后十五年而始皇称帝,使连果前死,则连易矣。
连未前死,而蹈海以死,此何等事,史乃失书?
吾意其必飞遁远引,终身海上。
而卒不闻始皇以前此之故,必欲罗致,就彼戎索,然则秦法犹宽也,山人以为何如?
重光赤奋若之余月,庐山年弟黄云师具草。
白耷山人诗集·张序
泗阳张君慰西,于京师露摊得古古先生诗集,重订年谱,将付剞劂,督为导言。君表章耆旧,捃摭丛残,扶义之功,倜乎远矣。先生高节,具见君序跋中。明之亡也,船山、梨洲、亭林诸老,均以光复故物为职志。既已中蹶,不愿生灵之涂炭,乃为文字,以渐渍于文人学子之脑髓,而流衍不穷。故革命之说,非自辛亥始,五祖之说,三点之会,其由来久矣。舜水亡命日本,而阳明学派传播东瀛。日本梅郑等族,出自华夏,等于马留。以故清末逋逃,均受日本卵翼。匹士之志,可以回天,王侯蚁蚁,岂不信哉!天道好还,无往不复。吴潘史难,启祯诗变,江浙名士诛戮殆尽。暨乾隆末叶,川、陕、楚之教匪,以迄道光后之西力东渐,咸丰洪、杨一役,几屋清社。同治中兴,汉族势力已超越曼殊之上。乃者亲贵用事,张脉偾兴,故武昌一呼,如摧枯拉朽。非明季诸老之精神攸寄,曷以致兹?集中《帝统乐章》,排斥猾夏,隐然为二百数十年后之背景。自大圜视之,犹一眴耳。佛言:「一切众生,慎勿造因。」后之览者,亦可以惕然猛醒已。民国十一年春节后十日,东吴张一麟。
白耷山人诗集·古逸题辞
昔仲尼之删《》也,肇自《关雎》,终于《殷武》,虞夏以上无闻焉。盖世远文湮,金石剥泐,不足成篇什也。郭茂倩《乐府》,原始西京古初歌谣,散佚者亦复阒然。冯汝言《诗纪》、梅禹金《古乐苑》,追溯旁蒐,凡歌谣、引诵、畅操、箴铭、谚语,残章只句,悉以古逸诗名之,刻诸本集之前,可谓闳览博物者矣。余谓古初歌谣,散佚篇什,亦当时有心人从閒冷中写其闻见性情。且时代复兴,庖琴娲笙,《咸池》《大章》之乐,先后传流,是真《》三百之星宿海也,岂得一概置之?因采其有俾风教者杂咏之,断制咨嗟,藉题寄赏,不徒彷其体、拟其辞也。列之卷首,用资兴观。白耷山人识。
白耷山人诗集·四言古诗题辞
《诗三百》皆四言也,间有参差不齐处,亦诗人意之所至,随转音作波澜耳。古人制字简疏,多通用,不拘一意。或以一句为一言,《论语》「一言以蔽之」是也;或以一字为一言,今之五言、七言是也。挚虞《流别论》云:「诗以四言为古体,三言至九言,皆后人变调。」及观其所谓九言,则引「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为證。余谓此九字当作两句读,仍是四言。颜延之云:「诗无九言。句太长则阐缓无力,不协金石。仲洽之言,未可为据。」孔颖达《毛诗》疏云:「句者,联字成文,二字至八字皆可联,而一字无所可联,仅发端助语耳。」乃其所谓二言则指「祈父」,八言则指「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我不敢效我友自逸」。夫「祈父」二字,正是发端助语,不可入篇;「十月」等句,皆可截读,犹之乎四言也,否则犯阐缓之病,何以谐节奏乎?刘彦和云:「四言正体,雅润为宗。」钟嵘云:「四言原本风雅,文约意广,近代罕传。」李太白云:「兴寄深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刘潜夫云:「诗体惟四言尤难,以三百篇在前故也。」叶水心云:「五言、七言,作者得以肆其才情,四言,虽文章巨伯不能工。」合诸家之说思之,可以知其难矣。汉初,唐山乐歌为盛,韦孟《讽谏》次之,若曹孟德之「月明星稀」「烈士暮年」,嵇叔夜之「手挥五弦」「目送飞鸿」,直后世四言优孟衣冠,终不能神似叔敖也。余故略制数章,使饮水祀源者必先河而后海云。白耷山人识。
白耷山人诗集·乐府题辞
《汉书・礼乐志》云:「武帝定郊祀之礼,采诗夜诵,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此乐府之所由昉也,后世递相承袭。群臣奉诏撰辞,皆以颂其本朝之功德,至于登临、燕射,别有鼓吹、相和、清商等曲,亦得列之宫悬。然其辞皆诗也,曷以云乐?余观虞帝命夔:「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则是诗为乐始,乐为诗终。兴于诗,成于乐,二者合而为一,固不可偏废也。顾其间有雅俗之分焉。诗主乎辞,乐主乎声。辞或出于田野、男女、游客、戍士之口,未必尽雅;以声代之,而后雅者雅,而俗者亦不觉其俗。孔子删笙诗而存其题,正虑其不雅而避之,束皙补亡,殆不知此义也。如汉《郊祀》十九章、《安世房中》十六章、《短箫铙歌》十八曲,多不可晓者。若病夫孤儿、庐江小吏等诗,舛错亵俚,缙绅先生难言,以诵之郊庙宴飨嘉宾之前,可乎?故必隐其辞,而以声代之,俾听者悦其管弦节奏,而忘其为舛错亵俚,斯称善耳。乃又有谓郊庙诗歌未有祖宗功德之事。余谓古人作乐,如今人演传奇杂剧,随宾主之命,登场侑酒,不必拘定某事某人当作某曲。故诗即乐府,而又有不即是乐府者,毫釐千里,非好学深思,心知其意者,讵可与之微言也哉?白耷山人识。
白耷山人诗集·跋
吾师慰西先生编次《白耷山人全集》印行,命其辕任校雠之役,既竟而谨识其后曰: 自欧风东渐,平等自由之说兴,吾国旧有忠孝节义诸美德岌岌欲堕。国体改后,谋自便者益明目张胆,诋諆摧毁,视为洪水猛兽,务使伦纪纲常荡然不存于天地之间而后快。乌乎!积千百年正人君子维护之,不足三数邪人一朝毁坏之而有馀,可谓倡狂悖乱极人纪之变已。 究彼所揭橥毁坏之故,曰不合潮流,曰有背人道,一若忠孝节义完全为专制君主牢笼臣民私物,与共和国体绝对不能相容者。不知忠孝节义乃生人性天,非国家法令也。养成其性天,乃以显人类之高尚,即用以措国家于安宁,语所谓「旋乾转坤」,其功效有如此者,何用不臧?而乃如彼云云,毋亦于其意义及范围全未瞭瞭乎!无人,何以为国?无忠孝节义,何以为人?宜乎十年以来,乱臣贼子卖国叛亲者踵接不穷,祸乱相寻,群生日趋禽兽之域,而国亦几不国也。其得失利害,亦彰彰然不辨自明矣。 昔者豫让报智伯,倡国士众人之说,识者犹惜其为侠士恩仇之见,失之偏激,徒为后世鄙夫所藉口。良以忠孝节义之真,所以尽人性、行天理,当然而然,有不自觉者,非私厚谁何一姓一人也,更何容参以利害之见,杂以恩怨之私? 山人,亡明一孝廉耳。诚如赵福星与书所云,「不过有士之名,而未膺一命之荣,犹之女未识面也」。当时将相,亲承思陵赐剑,推毂隆礼者,犹不惜北面衔璧,山人即随众上公车,博取禄位,夫谁责之?而乃泣血椎心,抗志恢复,史馆之清要,会元之显荣,举鄙若腐鼠,卒之妻死子散,家破身囚。越三十年,厥志不渝,悲歌赍恨以终,得不谓之烈丈夫乎?设当日叩其舍彼就此之由,恐山人有莫自知其所以然者。自范于节义,亦即自完其性天,岂仅忠于朱明一家哉?使山人生值今日,虽无君臣名分,吾知其必履忠蹈义,耻与卖国叛亲者伍如故。谁谓共和国家遂不尚忠孝节义耶? 吾师身经洪宪之变,几罹不测,其志趣境遇,不必谓即似山人,然固知其甚深景卬。二百馀年后,不惮爬梳搜剔,收拾丛残,固山人节义之报,而缅怀先哲,蒿目时艰,知吾师之所感深矣。 其辕幼耽秘笈,早识山人姓字。后游徐,方辗转得读《二遗民集》。戊子家居,闻之段蔗叟先生,知吾师搜得此集。不意事阅三年,竟得躬与校字之役。文字契合,岂非确有因缘耶?忆癸丑人日,遇沛某君谈诗维扬逆旅,某君诵山人遗诗有「清风满地难容我,明月何时再照人」句,又于某处见有「祖宗此恨应无地,君父之仇不共天」句,兹集仍无此两什,则知山人所谓「贾祸诗文尽数删」,其薙削不传,更不知几何。而此集较《二遗民集》多出倍蓰,亦可谓粲然大备矣。 或谓山人诗好隶史事,且时有粗率语,故渔洋、确士辈往往訾议之。不知山人满腔家国恨,即事随地抒写胸臆,大率随手成篇,与闭门撚髭者迥别。吾乡潘养一先生读子美集题词有曰:「我道公无诗句,全是生人血泪,大笔染淋漓。」又曰:「回看齐名流辈,从贼从仙从佛,潦倒折须眉」,吾以为所论情景时势,直可移题此集。试问后之读此集者,以诗人目山人?抑不仅以诗人目山人耶?况即以诗论,其精光灏气,固足颉颃前后七子而有馀也。不然,山人同时工诗之士何限,今传者几人?如牧斋、梅村、芝麓,号称江左三家者,诗名似骎骎驾山人之上矣,而出处多亏,大节已丧。梅村自挽词所谓「一钱不值何消说」,后之览者,于三人固有同慨也。 嗟乎!节义,大纲;文字,馀事。文字可因人而传,人并不得因文字而重。君子观于此,或不嗤为违世腐论,而懔乎身后之是是非非,庶几吾师印行此集之微旨也夫。民国十一年岁在壬戌雨水节,淮阴后学吴其辕跋于京邸。(录入:顾青翎)